火齊戰王府,万俟君凕伏案在一堆公務裏,手下不停,耳朵也聽着,皺了皺眉,擡頭,“巫族”
下面的人點了點頭,“夫人已經到達巫族邊境,如今應該已經入境了。”
万俟君凕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看了看下面的人,巫族一直以來就和他們不對盤,這次夜雨朣去巫族做什麼不明瞭,對於巫琦生辰邀請這件事万俟君凕是知道的,只是,現在時間尚早啊。
莫不是查到了什麼,想到夜雨朣在巫族,万俟君凕莫名的就是不安心。
於是乎,半個時辰後,万俟君凕就把一切安排好後趕往巫族。
巫族邊境,夜雨朣和陸少鑫看着面前跪着的人點了點頭,那人站了起來,收起了證明自己萬蠆樓身份的牌子,“雲閣主,樓主派在下來引路。”
對於多出來的陸少鑫,那人只是點了點頭,讓馬匹自行回去,夜雨朣和陸少鑫上了巫琦備好的車子。
坐在馬車裏,夜雨朣朝着外面問了一句,“我們這是去哪裏”
“明月城,樓主吩咐,燈會將近,雲閣主可在那兒看看,過幾天,樓主會親自過來。”
應了一聲,一旁的陸少鑫卻有些心不在焉,夜雨朣拍了拍陸少鑫的肩膀,“不用擔心,萬事船到牆頭自然直。閃舞..”
陸少鑫敷衍的點了點頭,心中想着自己和姚夏錦的過往,不知如何是好。
當年的誤會,如今過了這麼久,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啓齒。
當年,陸少鑫和姚夏錦一同被夜雨朣收留,學了本事,過上了現在的日子,無人敢欺,也算無憂。
可是,現在的一切不可能磨滅過往,即使已經淡忘。
提起,依舊怨怒。
怪物一詞,是禁忌。
姚夏錦擁有玄力,還是很強大的那種,只是以前年紀還小,不知道怎麼控制,那樣的小村莊,也無人知道玄力爲何。
人類,最擅長的就是排除異己,不大的孩子,恍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給自己設立保護層,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就像一個小刺蝟,脆弱的,假裝兇狠。
那個時候,只有一個同齡的孩子願意靠近姚夏錦,那就是陸少鑫。
陸少鑫是村長之子,卻沒有那種恃寵而驕,反而憤憤着村裏人對待一個孩子的殘忍,經常偷偷帶喫的用的給姚夏錦,只是姚夏錦從來沒有迴應,一個眼神也沒有,陸少鑫也只是默默的做着這一切。
只是,這樣的平靜被打破了,那樣的一個角落裏縮着一個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襤褸,露出來的皮膚痕跡斑駁,身上唯一的衣服沾染着爛菜、雞蛋和泥巴,周圍圍着幾個小孩子,手裏還持着“兇器”。
無意經過,陸少鑫卻是一眼認出了姚夏錦,看着周圍幾個孩子沒有停手的意思,陸少鑫跑了過去,用身體護住了姚夏錦。
石子落在額角,生疼,陸少鑫不知道姚夏錦是怎麼做到忍受下來的,一聲不吭。
幾個孩子忙停手,他們認出了陸少鑫,村長之子,他們互相看了看,猶豫着。
她知道這個少年,村長的兒子,本不應該與她有交集。
姚夏錦只知道,喫的是新鮮乾淨的,衣服很舒服,很暖和,這個人,是好人。
那抹紅色越來越礙眼,這樣的顏色,不該出現在陸少鑫的身上,而且,這是她帶來的,憤怒的同時,更是愧疚。
只是,長年以來,姚夏錦早已忘了人情,她想說謝謝,卻依舊縮在殼子裏,她想讓陸少鑫遠離自己,卻不捨得這樣的溫暖離開。
這一切的複雜扭曲最後只能由那些孩子承擔,姚夏錦的手緩緩放到地上,許久不曾用的力量開始失控。
那些穿土而出的藤蔓穿透了心臟,奪走了幾條鮮活而稚嫩的生命。
如此畫面,陸少鑫不曾經歷,鮮紅刺痛了雙眼,恐懼佔據了心靈,僵硬的身體鬆開了被他保護着的女孩。
低頭,看着姚夏錦麻木到沒有波動的雙眼,裏面灰濛濛的一片,彷彿一潭死水。
人間悲劇的造成,都是人類的孽業。
姚夏錦被五花大綁的架在木堆中,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些苦大仇深的人,明明,是他們有錯在先。
火灼燙了皮膚,姚夏錦依舊面無清,只是在尋找一個人。
直到聞到了焦味,依舊一無所獲。
姚夏錦終於有了表情,一種嘲諷,嘲諷着一切的存在,都是騙人的,那個人,也不過是爲了顯示自己的善良做戲而已。
爲了你而殺人,即使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力量失控而已。
爲什麼,那種力量,不曾擁有就好了,這樣的生命,不曾獲得就好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姚夏錦只看到了一襲紅色。
再一次醒來,陌生的一切,她又看見了那個少年,過去的生活彷彿只是個夢境,而現在,纔是現實。
但是,身上的傷提醒着她,她身處現實。
養傷的日子裏,姚夏錦對着陸少鑫恍若空氣,她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膽怯着,她有一種預感,不好的預感,從每次陸少鑫看自己的眼神她能知道。
葳蕤的燭光下,姚夏錦第一次看見就了自己的人。
一襲白衣,一面白紗,但是,姚夏錦卻覺得,紅色纔是這個人真正的顏色。
她說,她叫雲。
姚夏錦知道了那天的事情,怪不得,怪不得是那樣的眼神,她讓陸少鑫失去了一切。
那一夜,哀鴻遍野,身體帶着嚴重的燒傷,行走在屍體間,就像是一個魔鬼,奪走了一個村子的生機。
徒留那個讓她動搖的少年。
只是,這個決定留給少年的,可能是永遠的痛苦。
身體好了,但是姚夏錦堅持留下了一很傷疤,這是懲罰也是警示,幸福,從來就不存在,也不適合她。
最後一次見面,姚夏錦的雙手環住少年脆弱的脖子,“痛苦的話,我幫你。”
這是我唯一可以幫你的。
在少年無悔的目光中,姚夏錦落荒而逃,“我不曾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