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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文國公府後庭之中,宴案齊擺兩側,美味佳餚,果酒飄香,小徑圓圃處盛開着一簇豔麗的秋海棠,擠擠挨挨的與素白的木芙蓉壓在一處,風流之中不失素靈,色豔香雅。

    這頭,蘇梅被幼白抱着入了座,身側恰好是一盆碩大的山茶花,那粉嫩細膩的花瓣碩大的豔壓在枝頭,細比之下幾乎都要與蘇梅那顆小腦袋一般大小了。

    蹬着那雙小短腿,蘇梅使勁的踢開自己身側的軟墊,然後喫力的將自己身下的軟榻拖到宴案正中,強行霸佔了一整張雙人宴案。

    “四姐兒,這是做什麼呢?”幼白站在一旁,看到蘇梅的動作,好笑的掩脣輕笑道。

    還不是因爲那兩隻醜鵝,什麼青梅蜜餞,根本就是那廝又在變着法的捉弄自己!

    用力噘了噘小嘴,蘇梅低垂着小腦袋掰了掰自己的小胖手嘟囔道:“娥娥要一個人喫。”

    “可若是四姐兒一個人吃了,那四少爺要怎麼辦呢?”彎下身子蹲在蘇梅身側,幼白聲音輕細道。

    “四哥哥也一個人。”扭着小腦袋,蘇梅不看幼白,只顧掰扯着身側那朵山茶花的花瓣,那山茶花的花瓣很是豐厚,汁水也足,蘇梅那隻小胖手十分兇殘的扯着那細嫩的花瓣胡亂撕扯着,好似在手撕某人一樣。

    看到蘇梅那被山茶花花瓣染紅的指尖,幼白趕緊掏出巾帕抓過蘇梅的小胖手道:“四姐兒莫淘氣,等會子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來了,四姐兒若是失了禮,可是要被怪罪的。”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第一反應便想到了那如小山一般高的靖江郡王,以及那恐怖到讓她忍不住雙腿打顫的拋高玩鬧。

    一把抓住幼白的寬袖,蘇梅突然彎腰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奶聲奶氣的哀哀道:“娥娥,肚子疼……”

    “什麼,肚子疼?”聽到蘇梅的話,幼白趕緊上前一把將人抱到懷裏,然後小心翼翼的揉了揉蘇梅那綿軟的小肚子道:“可是早食喫多了?”

    “唔……”將小腦袋埋在幼白的脖頸處,蘇梅那雙溼漉水眸微眨,一錯眼就看到了那正與老太太一道走來的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便趕緊用力的朝着幼白握了握小胖手道:“娥娥,要去涸藩(廁所)。”

    聽到蘇梅那虛弱的聲音,幼白焦急道:“四姐兒莫急,奴婢這就抱您去。”

    說罷,幼白趕緊抱着蘇梅從一旁後庭側門走了出去。

    趴在幼白的肩膀上,蘇梅偷眼往後庭處看了看,只見那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一人一邊的走在老太太身側,完全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大致是應該沒有看到自己。

    輕緩的呼出一口氣,蘇梅伸手抱住幼白的脖頸側了側小腦袋,聲音細軟的道:“幼白,娥娥要回去。”

    “這後庭可離鹿鳴苑遠的很,四姐兒還是將就一下用外頭的涸藩吧。”說罷話,幼白一個拐彎就帶着蘇梅走進了一側的涸藩之中。

    涸藩裏頭被打掃的很乾淨,小隔間裏頭墊着軟紙,角落處燃着薰香,細雅的嫋嫋淡煙盤旋而出,浸潤在木製夾板之上,隨着從窗口處吹進來冷風微微彌散。

    蘇梅被幼白放在涸藩裏頭的夾板面前,她皺着一張白嫩小臉猶猶豫豫的邁着小短腿走了進去,片刻之後小心翼翼的從涸藩門口露出大半個小腦袋,在看到那背對着自己站在涸藩門口的幼白時,趕緊輕手輕腳的踩着腳上的小鞋偷摸着想往一側繞過去,但還不等蘇梅行動,一隻纖瘦手掌卻是猛地一下拽住了她的後衣領子。

    脖子被勒的死緊,蘇梅下意識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胖胳膊,那墊在地上的腳尖用力的挺直,穿着襖裙的小身子使勁往上繃緊,纔算是吸上了一口氣。

    馬焱垂首,看了一眼那被自己勒的滿面漲紅的蘇梅,嘴角輕勾,慢條斯理的鬆了手道:“我都不知娥娥妹妹竟然這般想我,都找到這涸藩裏頭來了。”

    蘇梅低垂着小腦袋還在順着氣,聽到馬焱的話當下便想怒罵出口,卻在轉頭看到正朝着自己走來的幼白時,趕緊扭過身子邁着小短腿就要落跑,卻又被馬焱拎着後衣領子給拽了回來。

    “娥娥妹妹走錯了,後庭應該往那處走。”拎着手裏的蘇梅,馬焱聲音細緩,一雙漆黑暗眸之中隱現一抹戲謔神色。

    “是啊,後庭可不在那處,四姐兒怎的從涸藩裏頭出來了也未喚奴婢呢?這若是走錯了路,那可要讓奴婢好找了。”幼白走到蘇梅身側,拿出巾帕細細的替蘇梅擦了擦小胖手道:“來,奴婢抱四姐兒回後庭裏頭去吧,這會子大致要開宴了。”

    說罷話,幼白

    也不等蘇梅反應,直接便彎腰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後轉身往後庭的方向而去。

    蘇梅蔫蔫的搭攏着小腦袋靠在幼白的肩膀上,一雙溼漉水眸下意識的往馬焱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廝靠在一側圓柱之上輕勾着脣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用力瞪起一雙水眸,蘇梅氣呼呼的鼓起了雙頰,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燒得慌。

    這廝肯定是故意的,說不定剛纔就已經跟在她後頭進了涸藩,就準備逮她個措手不及,真是用心歹毒至極!

    “四姐兒,想什麼呢?”進了後庭,幼白將懷裏的蘇梅放置於宴案後的軟墊之上,好笑的看着這粉糰子瞪着一雙溼漉水眸的可愛模樣道:“這宴都開了,四姐兒不能食果酒,奴婢喚人去給四姐兒端盅溫奶來可好?”

    聽到幼白的話,蘇梅乖巧的點了點頭小腦袋,然後趕緊扭過小腦袋往四周看了看,只見那平陽長公主與靖江郡王坐在上座處,正與老太太說着話,似乎也沒有特別注意到自己。

    偷偷摸摸的縮了縮小腦袋,蘇梅努力的蜷着自己的小身子,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塞到那宴案下頭去。

    她上次真是被那靖江郡王給嚇怕了,到現在一看到人就覺得自己小短腿發軟,頭皮發麻,耳後“呼呼”的冒着風像是被扔在天上飛一樣。

    馬焱踩着腳上的布履鞋出現在後庭之中的時候,就看到那在宴案後頭縮成一團的蘇梅,她的身側放置着一大盆山茶花將其整個人都遮的嚴嚴實實的,若不是自己進來的角度好,不然根本就看不到那小東西。

    邁着步子走到蘇梅身側,馬焱熟練的一把拎起那小東西挪到一邊,然後自己撩開後裾長袍坐在了那尚帶着蘇梅身上暖溫的厚實軟墊之上。

    被馬焱突然拎到一旁,蘇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睜着一雙水眸轉頭看了看身側的馬焱,然後又垂首看了看自己只佔了一小半軟墊的身子,當下便立刻伸出小胖手,用力的推了一把馬焱的身子。

    但是出乎蘇梅意料的是,馬焱的身型雖然看着瘦弱非常,按上去的時候卻堅實強韌,自己剛纔那猛力的一推也只是讓人家微微晃了晃肩膀,那壓在軟墊上的下盤卻是連一點距離都未挪動。

    坐在一旁的張氏看到那鬧成一團的蘇梅與馬焱,雙眸微眯,慢條斯理的放下自己手中的果酒輕緩開口道:“焱哥兒與四姐兒的感情果真是好的緊呢,這青梅竹馬的,待日後變成一家人,那可真真算的上是良辰美眷了。”

    聽到張氏的話,馬焱停下那正與蘇梅鬧騰的手掌,突兀輕勾了一下脣角轉頭看向一旁的張氏道:“多謝大伯母贊言,對了,大伯母昨日裏差綠闌送過來的那株海棠開的很好,真是勞煩大伯母費心了。”

    馬焱話音剛落,張氏那端着茶碗的手便猛地一抖,原本漾着溫婉笑意的面容之上顯出一瞬僵直。

    站在張氏身後的安濃趕緊上前將張氏手裏的那碗熱茶拿下,然後從寬袖暗袋之中掏出巾帕細細的替張氏擦拭着那粘上了一圈茶漬的素白手掌道:“夫人,沒事吧?”

    垂首看了看自己那被燙紅了一圈的白皙肌膚,張氏輕緩的吐出一口氣道:“無事。”

    蘇梅睜着一雙溼漉水眸從馬焱身後探出半個小腦袋,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皺着那張小臉完全是一副雲裏霧裏的小模樣。

    海棠?她可沒有看到那綠闌拿什麼海棠回鹿鳴苑裏頭來啊……難不成這兩人說的是話裏有話?

    歪着小腦袋扭頭看了看身側的馬焱,蘇梅小心翼翼的伸手拉了拉他的寬袖,吐着奶香氣的小身子湊到馬焱的耳畔處道:“什麼海棠?”

    斜睨了一眼幾乎整個人都壓在自己身上的蘇梅,馬焱伸手扣了扣她的額角,那張清俊小臉之上滿滿都是寵溺神色道:“娥娥妹妹既然不歡喜那綠闌,我們換一個便是,這有何難,難不成這偌大的文國公府裏頭,連個丫鬟都挑不出來了……大伯母,你說是吧?”

    說罷話,馬焱側頭,一雙漆黑暗眸定定的落在張氏那張溫順面容之上,眼中諷刺明顯。

    張氏輕笑一聲,面上不顯,那掩在寬袖之中的手帕卻是被攪得死緊道:“這是當然,四姐兒是老太太的心肝眼珠子,哪個敢怠慢,不過一個丫鬟而已,我們文國公府當然換的起。”

    “既如此,那這挑選丫鬟的事還是不勞大伯母費心了,畢竟這丫鬟不管如何再好,還是要娥娥妹妹自個兒歡喜纔行。”馬焱伸手將蘇梅那綿軟的身子撥開一邊,隨手從宴案上頭給她塞了一個吉祥果。

    這邊張氏聽到馬焱的話,面上顯出一抹清婉笑意,聲音輕細的點了點頭道:“自然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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