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五少爺不是好人，對了，你有在高牧面前戳穿他嗎？”季巧巧問道。
賀英朗說：“沒有，就算說穿了，對高義州也沒什麼影響。反正他現在知道我上頭有人，今後就再也不敢來找你麻煩了，這樣就可以了。”
季巧巧說：“那個六少爺，倒是挺有意思的，可惜是個紈絝子弟。”
“這種大戶人家，哪會有什麼真正的紈絝子弟？”賀英朗說：“下午跟六少爺說了一會兒話，倒覺得他胸中文墨比五少爺還多一些。”
季巧巧微微一愣，“那他是故意藏拙？這是圖什麼？”
“這就不清楚了，大戶人家的事情，說不好的。”賀英朗道：“你在老夫人那裏怎麼樣？有沒有受委屈？”
“當然沒有啊，我是喫飽喝足纔出來的。”季巧巧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說：“真好喫啊，全是沒喫過的好東西！那個什麼胭脂米，居然是紅色的米飯，而且有一股異香。核桃酪也特別好喫，我問了做法，結果人家廚子說這是不外傳的祕方，不能教給旁人的。”
賀英朗道：“這些大戶人家是這樣的，以前在西北，總督大人也是世家子弟，他家的廚子是自家傳了六代的，做飯的菜譜非常金貴，根本不給旁人看的。不過我義父是個粗人，硬把總督大人府上的廚子拐回家去，把他家裏的廚子都教會了才放人回家。所以，義父那裏倒是謄抄了一本不外傳的菜譜。我記得裏頭有不少甜品的製作方法，你要是想看，我寫信讓義父抄一本過來給你。”
“這樣可以嗎？”季巧巧眨了眨大眼睛。
“肯定可以的。”賀英朗輕聲道：“義父對我極好，這點小要求他肯定會滿足的。”
“那就拜託你啦。”季巧巧笑了起來。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若是在村裏，家家戶戶肯定早就閉門不出，睡得早的人家甚至都傳出鼾聲了。
可是城裏卻很熱鬧，一路行過去，大街上的店鋪全都燈火通明，街上人來人往，酒樓、食肆裏面傳來喝酒划拳的聲音，還有絲竹之聲隱隱傳來。
季巧巧指着音樂傳來的地方，小聲問道：“那邊就是花街吧？居然開在內城這麼好的地方。”
賀英朗說：“這是內城的花街，專供有錢人享樂的。外城也有花街，價錢便宜，也沒有這麼高雅，販夫走卒花上一些銅板也能去的。”
“你倒是很瞭解嘛。”季巧巧故意道。
賀英朗微微一頓，趕緊道：“我也是道聽途說的，絕對沒有去過。”
“我倒是挺想去見識一下的。”季巧巧說：“按照這個說法，內城的花街應該是個高雅的去處，裏面的姑娘肯定都是色藝雙全，能去聽聽小曲也不錯啊。只可惜我個子太矮，就算穿了男裝也不像男人，去了肯定會被戳穿的。”
賀英朗道：“就算他們認出你是女子了，只要你捨得花銀子，也一樣會款待你的。做這種買賣的人，可不會把財主往外推的。”
“咦？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不反對我去花街看熱鬧？”季巧巧不免有些稀奇起來。
性格，她還以爲他一定會說不許去之類的。
賀英朗道：“你不過是好奇心太強，不讓你去看一次，你肯定會一直惦記着。真的帶你去看了一眼，解了疑惑，也就好了。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想去，我會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你肯定很安全，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季巧巧吐了吐舌頭，“你倒是聰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等我生完孩子養好身體，找個機會就來這邊看看。”
驢車一路穿過熱鬧的內城，到了外城。
外城比起內城倒是遜色了不少，一大半店鋪都已經關門了，不過還開着門的店鋪倒也坐滿了客人。
在小酒鋪裏喝酒的客人大概是喝多了些，就這麼拉着人在裏面放聲歌唱。
季巧巧認真聽了一下，道：“這小調挺好聽的。”
賀英朗說：“小時候，上山打柴的樵夫經常唱這個小調，我也跟着學了一點。”
“你也會唱嗎？那你等下到了沒人的地方唱給我聽！”季巧巧說。
“這可不行。”
“爲什麼？”
“他唱是可以的，但是我一開口，小調就沒有調子了。”
季巧巧哈哈笑了起來，原來賀英朗是個音癡啊。
一路行到了城門口，來往行人都在接受守城士兵的盤查。
賀英朗小聲道：“慶康城是戌時中落鎖關城門，不過太陽下山後進出的人，都要接受盤查。”
他們的驢車到了城門口，就上來兩個士兵，把驢車裏裏外外都檢查了一番，見並無異狀，就放他們出城了。
等驢車走遠了，季巧巧回頭看了看亮着火把跟燈籠的城門，笑着說：“剛纔的兩個士兵看上去年紀很小啊。”
賀英朗道：“在這裏的士兵比較輕鬆，顯小是正常的。要是在西北，不出一年就能變成糙漢子。”
季巧巧捏了捏他結實的肩膀，道：“你就沒有變成糙漢子啊，我瞧你挺好的。”
賀英朗忍不住臉一紅，好在這會兒已經沒有光亮了，季巧巧看不出他的羞意。
雖然天色已晚，但路上仍舊有不少行人。
驢車走的很快，不知不覺就超過了不少行路的人。
走了約莫一半路程，前面的路邊忽然有人伸手朝他們揮手，還大聲喊着：“這不是賀小子嗎？”
“誰啊？”季巧巧好奇的朝前看去。
等驢車走到那人身邊，賀英朗打着燈籠照了一下，季巧巧才道：“原來是香娥嫂啊，怎麼這麼晚了纔回村？”
香娥嫂笑着說：“這不是還沒到插秧的時候嗎？我就在城裏找了個短工做做。今兒收工晚了點，就只能摸黑回去了。我瞧着你這驢車挺空的，不知道能不能捎我一程？”
香娥嫂倒不是壞人，季巧巧便道：“好啊，反正也是順路，你上來吧。”
香娥嫂很高興，她還朝旁邊招招手，道：“這兒還有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