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別說了。”香娥嫂低頭道：“我可沒做什麼！”
季巧巧笑着說：“香娥嫂，我真的記得你對我們姐妹倆的好。我姐姐被賣掉的那一天，我追出去摔了一跤，是你把我抱起來，幫我洗了傷口，還偷偷塞給我一個饅頭。後來，趁黃大花不注意，你能給我塞點什麼喫的，你都給了。有回過年，你還悄悄給了我一個煮雞蛋，我藏了好幾天，都捨不得喫呢。”
“巧巧，別說了，我真的沒做什麼。”香娥嫂低着頭道：“我怕人家說閒話，也怕黃大花罵人，經常見到你捱打，我也不敢說什麼。”
季巧巧說：“別說你怕黃大花罵人，當年我也怕啊。而且，香娥嫂家裏也不是多寬裕的，可你還是會偷偷給我塞喫的。這些事情，我都記得的。”
所以香娥嫂的漢子李充一直在賀英朗的莊園那邊幹活，偶爾有事，季巧巧還會讓範恩華悄悄關照一下。
這都是因爲季巧巧有一顆感恩的心，她記得那些年村裏的好心人對她們姐妹倆的幫助。
哪怕是一個饅頭，她都記得。
做人就是這樣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忘本。
香娥嫂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她說：“巧巧，真的別說了，我真的沒做什麼。你這樣說，倒是叫我羞愧了。”
“好，那咱們就不說了。”季巧巧很貼心的道：“香娥嫂，你這個短工還要做幾天啊？”
“什麼時候插秧就不做了。”香娥嫂放鬆了一點，開始跟季巧巧聊起了食肆的事情，“那個食肆啊，可真大啊！每天光是素菜都要用大車子運進去。我是沒瞧見前面有多少客人，不過咱們後廚一刻都不得閒，上上下下都忙暈了頭。”
“管飯嗎？”季巧巧問道。
“管的，一天兩頓，上午洗好菜就喫飯，下午洗菜前喫飯。”香娥嫂說：“玉米窩窩管飽，菜是一大鍋，每人裝一大碗。今天是豬肉粉絲熬白菜，我分到的那一碗裏面有好幾塊肉，還算不錯。就是我不大喫得慣那個玉米窩窩，我啊，打小就喜歡喫米飯。”
季巧巧聽完，心裏有了數。
怪不得蔡嫂跟董立都說他們麻辣燙店裏的伙食好呢，原來外面給夥計喫的伙食確實都很一般。
可就是這樣，夥計們也都覺得不錯了。
一路隨便聊着天，菊嫂子倒是一言不發，只是抱着胳膊坐在車尾，時不時用餘光瞥一眼季巧巧。
季巧巧也懶得理會她，坦坦蕩蕩隨便她看。
菊嫂子對季巧巧是有怨氣的，她就看不慣季巧巧這副樣子。
明明是個不檢點的姑娘，卻偏偏找了個這麼好的夫婿，實在是叫人看不順眼！
也不知道賀英朗這種有錢人圖她什麼，真是傻乎乎的！
很快就到了村裏，賀英朗知道季巧巧對香娥嫂的觀感還不錯，乾脆趕着車子繞到了她家門口才停下。
“哎呀，今天真的多謝你們了。我坐驢車回來，可好好休息了一場。”香娥嫂笑着說：“賀小子還把車子趕到我家門口，真是太感謝了。”
香娥嫂下了車，推開院子門就走了進去。
季巧巧看着菊嫂子，道：“菊嫂子也在這裏下車吧，我們不去你家那邊了。”
菊嫂子翻了個白眼，道：“你不說我也會下車的！香娥是人，我們只怕不是人的！呵呵！”
季巧巧也懶得理會菊嫂子這種人，等她跳下車，就對賀英朗說：“朗哥，我們回家去吧，我娘該等着急了。”
賀英朗正要說話，卻聽見香娥嫂隔壁的院子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啊……！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啊！季大勇要打死我了！”這是黃大花的聲音。
伴隨着慘叫聲，院子裏的雞鴨也開始叫了起來，還能聽到砰砰的聲音。
菊嫂子笑了起來，道：“哎喲，季巧巧，你爹又開始打人了，嘖嘖！看來啊，他以前對你們姐妹兩個倒是真不錯，他可從來對你們倆動過手呢！到底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剛剛纔走進自家院子的香娥嫂又走了回來，她說：“阿菊，你別亂說話！巧巧啊，你快回去吧。隔壁天天都這樣，我們都習慣了。有時候我們都睡着了，又被黃大花吵醒，可煩人了。不過季大勇打她，她會叫也會逃跑，也沒出過什麼大事兒。”
這個時候，黃大花又在院子裏扯着嗓子叫了起來。
“季大勇！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孃這些年對你這麼好！給你生兒子！給你燒火做飯！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隨着黃大花的叫喚聲，院子裏響起的砰砰聲就更響一些。
季巧巧心裏痛快極了，黃大花過年被打的最慘的那一次，她沒有直接看到。
這一次，她能在這裏聽現場，登時覺得心曠神怡，心裏還配上了一句話：活該！
不過聽了一會兒，也挺沒意思的。
季巧巧便道：“朗哥，我們回家吧，這裏太吵了，我都覺得腦殼疼。”
“好，回去了我給你燒洗澡水。”賀英朗溫柔道。
他趕着驢車剛剛掉了個頭，就聽見季大勇家的院子裏傳來咣噹一聲巨響，接着，黃大花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就陡然沒了聲響。
站在院子門口的香娥嫂面色一變，“聽這動靜……不大對勁啊。”
菊嫂子還在笑，她說：“要不咱們去看一眼吧，也不知道黃大花是不是真的被打死了。”
她話音剛落，隔壁的院子裏響起了小孩的聲音。
是季豐收在喊，“娘！娘！你怎麼了！娘！”
香娥嫂一驚，“真的不對勁！當家的，你快出來看看！阿菊，你去叫趙大夫！”
“啊？憑什麼要我去啊？我累了一天了，可走不動路了，我得回家睡覺了。”菊嫂子說的理所當然。
“你不去就不去！那你也別在這裏看熱鬧了！”香娥嫂扯開嗓子喊道：“黃大花家裏出事了！都出來看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