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盛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說來慚愧，家姐確實是……讓夫人跟老爺失望了。”
季巧巧說：“算了，至少你跟你爹孃都很不錯。你姐姐雖然懶惰一點，但是至少不惹事，也算好事吧。”
廣盛說：“我跟我爹孃都在盯着姐姐，絕對不敢讓她惹事。”
“辛苦你們了。”季巧巧笑着說：“家裏有個不省心的人，也確實沒辦法。”
她一邊跟廣盛閒聊，一邊把飯吃了。
季林氏帶過來的飯菜比較簡單，一大盆米飯，一大盆菜，就是她自己做的土豆燒肉跟炒茄子。
季巧巧跟丁叔他們喫飯的時候，季林氏就走到祝蘭花身邊跟她說話。
有一個年紀小一點兒的小乞兒就一直盯着那盆土豆燒肉看，還忍不住咬着手指流口水。
祝蘭花拍了一下那個孩子，低聲說：“別看了，剛纔咱們不是吃了肉了嗎？”
那小孩說：“咱們喫的是肉末……”
季林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祝蘭花特別不好意思，紅着臉說：“對不住，她還小……”
“沒事兒。”季林氏說：“想喫肉啊？晚上嬸子給你們做吧。”
祝蘭花搖搖頭，說；“不了，咱們不喫肉。嬸子要是想給咱們做飯，不如把肉換成別的，我們能多喫好多頓呢。”
季林氏鼻子一酸，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能點頭道：“好，那就聽你的。”
這羣孩子們讓她想到了季巧巧的從前，不過季巧巧那會兒到底還是比這羣小乞兒強多了，好歹住在村子裏，有她跟其他一些村鄰能稍微照應一下。
季巧巧跟丁叔他們吃了飯，藥也熬好了。
丁叔走進去，輕輕喚醒了小毛，然後喂她喝藥。
藥很苦，但小毛非常聽話，一聲不吭的把藥喝完了。
季巧巧在一旁說；“真是乖孩子。”
小毛說：“老大說過的，藥很貴的，還能救命，所以一滴都不能白費了。”
丁叔笑着說：“你們老大說得對，你認真喝藥，很快骨頭就能長好了。對了，小毛啊，你現在醒了，也喝了藥，那咱們就該挪地方啦。”
“挪去哪兒？”小毛不明白。
祝蘭花說：“小毛，神醫說咱們這個屋子不能養病，所以要帶你去養病的地方。”
小毛說：“是街口那個小院子嗎？”
“不是，是賀夫人的家裏。”祝蘭花說：“那裏有個嬸子可以照顧你，每天還能喫好喫的。”
小毛用一雙黑亮的眼睛瞪着祝蘭花，用力道：“老大，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你這傻子，我怎麼會不要你了呢？等你把骨頭長好了，我立刻把你接回來。”祝蘭花點了點小毛的腦袋，道：“你也別害怕，我啊，每天都會去賀夫人的家裏看你的。”
“真的嗎？那咱們可說好了。”小毛說：“我是不害怕的，但是你要是去看我，我就高興。”
“那肯定是說好了。”祝蘭花說
：“我從來不騙人。”
哄好了小毛，桑枝跟天冬兩個人用簡易擔架把小毛擡上了驢車，讓她躺在上面。
“我們身上太髒了，賀夫人你那馬車裏面的地毯肯定是金貴東西，我讓小毛睡在驢車上就很好了。”祝蘭花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等小毛躺好了，芫花也坐了上去，廣盛小心翼翼的趕着驢車朝東泉街行去。
季巧巧說：“小祝，你也跟我們一起過去吧，你親眼看看小毛住的地方，也放心。”
“好。”
其他人坐上馬車，大家一起回去了。
廣嬸把他們睡覺的隔壁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了，小毛一看那乾淨的被褥，居然不好意思往上面躺。
芫花笑着說：“要不然，我幫你擦個澡吧，家裏有大盆子，也方便，好不好？”
小毛扭捏的點點頭，“好。”
芫花跟橘紅打了熱水進來，倆人合力幫小毛擦洗乾淨，也沒碰到她的傷處。
廣嬸找了一套廣梅的裏衣進來，讓芫花給小毛穿上了。
季巧巧說：“廣梅啊，現在大家都在忙，你去一趟布莊，按照這孩子的身型給她做幾身粗布衣裳。就買些灰色、褐色的就可以了，耐髒，回頭她也能繼續穿。”
廣梅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被廣盛瞪了一眼後，她還是拿了銀子乖乖的跑出去了。
祝蘭花說：“賀夫人，你不用對我們這麼好，我們受不起。”
“傻孩子，這有什麼受不起的？”季巧巧說：“小毛也是閨女家家的，知道害羞的。至少，在這裏養病的時候，給她穿乾淨衣裳是沒事兒的。”
祝蘭花猛地跪下去，重重的給季巧巧磕了三個響頭。
季巧巧伸手把她拉起來，“傻孩子，別這樣。”
祝蘭花倔強的說道：“我知道的，賀夫人根本不用對我們這麼好。咱們萍水相逢的，您是真的善心……我們現在也不能爲您做什麼，至少……至少我能給您磕幾個頭。”
季巧巧聽着心裏發酸，她捏了一把祝蘭花的小臉，說：“好，我接受你這幾個磕頭。對了，小祝，你過來坐着，我有事兒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兒？”祝蘭花不明所以。
季巧巧拉着她在一旁坐下，道：“丁神醫剛纔也跟我說了，你們長期住在那個屋子裏，肯定會生病的。他出了個主意，就看你們願不願意。”
“什麼主意？”
“你們想不想去戲班子、繡莊之類的學個手藝？”季巧巧說：“你們中間有幾個年紀還小的，這會兒送去戲班子學藝，倒是剛剛好。有我在，我送你們過去，戲班子的人是不敢欺負你們的。還有繡莊，也能學個手藝出來，到底比乞討要強些的。”
“那要是學不會手藝的呢？”祝蘭花說：“我覺得我就挺笨的，年紀也大了。”
十一歲再送去戲班子怕是真的有些晚了，季巧巧就說：“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來我家裏做個婢女。別的我也沒法教你，但你可以跟芫花她們一樣跟我學認字，學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