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嚴峻,主要是完顏車古的低氣壓,感染了許多人。
冰冷的殺機,在大坪上肆意的紛揚着。
忽然,完顏車古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擡起頭,看向了山巔宮闕。
“他到頂,要入宮闕了。”
完顏車古站起身,看了李修遠一眼,道。
“對的。”
李修遠側臥在桃花樹下,手中又捧起了一本聖賢書,在悠哉的看着,頭都沒擡的應了一句。
石徑上在廝殺不斷,血腥流淌,而石徑旁,萬物都難清擾李修遠看書。
他喜歡桃花樹,亦是喜歡在桃花樹下看書。
一如當年,他在桃花樹下遇到的女子,與那女子一同誦讀聖人經典。
所以,每次他想要靜心,都會營造出一片桃林,讓他沉浸在其中,宛如那魂牽夢繞的女子在身邊,從未曾遠去。
這麼平淡的回答,讓完顏車古有些不爽。
“既然如此,能否讓我們去觀戰?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我金帳王庭的天才一直遭遇羅鴻,應該是你安排的,而羅鴻的入宮闕之戰,定然也是與完顏烈火一戰吧?”
完顏車古冷肅道。
這一戰,完顏車古很關心,甚至,他沒法平靜下來。
完顏烈火在黃榜上排名第三十六,所以他對完顏烈火很有信心。
但是,羅鴻此子實在是有些古怪,明明只是八品劍修,殺拓跋冰這個六品也就罷了,可是連拓跋古這樣箭術和武修皆是達到五品的天才都給殺死。
讓他有些心驚,他擔心……完顏烈火可能會擋不住羅鴻。
他擔心,那石徑上會滑落完顏烈火的屍體。
若真是如此,他回去都無法跟他大哥交代。
“是又如何?”
李修遠依舊側臥在桃花樹下,沒有捆束的髮絲肆意的飛揚,有一陣清風吹拂,帶起幾瓣桃花。
“天下間的任何事,終究會有個結果,等着吧。”
“很快的。”
李修遠淡淡道。
爾後,便繼續看書,不知道哪裏又來了一陣風,順便捎來幾片花瓣。
完顏車古咬牙切齒,讀書人是真的欠揍。
奈何他打不過。
他只好恨恨的後撤,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山巔宮闕。
……
“劍……劍侍?”
小豆花有些迷茫,對於修行的東西,她是一概都不懂的,最重要的是,做那老喜歡兇人的公子的劍侍,那一天還不知得被兇多少回……
“是做侍女的意思嗎?”
小豆花問道。
陳管家笑着搖了搖頭:“當然不是,劍侍服侍的……是劍。”
“實話實說吧,你的天賦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她與你一樣,在劍道上雖然不錯,但是體質更特殊,擅於養劍。”
“劍與人一樣,都是要養的,養的好,劍的殺傷力才更足。”
“一把普通的寒鐵劍,若是蘊養得當,不比一柄千煅劍來得弱。”
陳管家道。
“而且,以你的性子,想要修成真正的大乘劍術,不知要多少漫長歲月,哪怕修成了,你敢殺人麼?”
“你天生心善,不適合練劍。”
小豆花怔了怔。
陳管家倒也沒有強求什麼,只是揹負着手,望着池中的兩尾無憂無慮的錦鯉,徐徐道:“要練劍,我可以教你。”
“要成劍侍,我也可以幫你。”
“兩個選擇,隨你。”
“做出的抉擇,要根據你的本心,劍侍其實就是人形劍鞘,心不純,是養不了什麼好劍。”
羅小小聽的雲裏霧裏,繼續喫水果。
紅袖則是看着小豆花,好奇她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許久。
小豆花吐出一口氣。
“陳前輩,我願爲劍侍。”
不過,小豆花看着陳管家,長長的睫毛輕顫,帶着幾分害怕唐突又好奇的口吻問道:“陳前輩,那你的那位故人呢?”
話語落下,荷花池畔一片靜謐。
白髮陳管家怔怔的望着池中荷花,默然無語。
天上殘陽如血,蟬鳴徐止,暑意漸消。
……
宮闕之上。
東山有徑雲漸散,一道白衣染了血色的身影,揹負着一把古劍,一手捏着桃花枝,一步一步朝着山巔宮闕攀爬而去。
在宮闕前的最後一片桃花林中,完顏烈火雙手抱胸,居高臨下,殺意凜然。
而桃花林外。
有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一塵不染如出淤泥白蓮的小僧,目光祥和,望着林中。
腰間挎二刀的桀驁青年,犀利的盯着最後一片戰場。
亦有揹負三劍匣英氣勃發的少女,眼眸灼灼。
這兒是百鍊石徑的終點,能夠抵達此地的,基本上已經算是半隻腳踏入稷下學宮了,而且能夠出現在這兒的,基本上都是天驕。
此刻,不少天驕亦是知道了羅鴻的戰績。
百鍊石徑上,七殺金帳王庭天才……
簡直狠辣到讓人心驚,有當年羅人屠那味了。
“倒是有些小瞧這小子了……”揹負三劍匣的女人,凝眸道。
八品連殺五品,哪怕是她八品之時都未必能做到……
這
羅人屠之子,似乎有點妖。
“阿彌陀佛,殺心太重,天怒人怨,若非完顏烈火阻攔,這最後一梯,小僧願勸羅施主虔心向佛。”白色僧袍纖塵不染的小僧溫和笑道。
挎二刀的桀驁青年瞥了小僧一眼,撇嘴道:“勸個屁,用拳頭勸嗎?你望川寺當年被羅家鐵騎踐踏,殺的人頭滾滾,懸空寺的和尚每個都恨死羅人屠,你亦是同樣恨不得這羅鴻死。”
“阿彌陀佛,蕭施主慎言。”小僧雙掌合十,道。
一位身披道袍的小道士則是笑了笑:“完顏烈火的實力還是不錯的,黃榜第三十六……在金帳王庭年輕一代中也算是個人物,羅鴻怕是危險了。”
話語至此,密林中的幾位天驕亦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桃林中滿是肅殺,肆意衝散的殺機,將滿林的桃瓣都給吹的亂飛。
細微的腳步聲漸止。
遙遙天穹,夕陽撕裂雲幕,穿透縹緲雲層的遮掩,如火般灑在了最後一階石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