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寺麼?
或許走一趟萬年佛塔,千手邪佛能修行圓滿呢?
羅鴻心中想着。
不過,邪佛……能算真佛嗎?
“若是有空,本公子自是會去走一遭。”羅鴻道。
苦月和尚聞言,眼眸不由一亮。
“那便靜候公子佳音,小僧自會掃榻相迎,捨身飼魔,卻能秉持本心,只要心中有佛,哪怕立足屍山血海,於苦海浮沉,亦是能心如菩提,公子的大無畏,讓小僧敬佩,小僧期待與公子於佛前論禪,共食齋飯。”
“施主,小僧懂了。”
“阿彌陀佛。”
“公子大善。”
苦月感覺渾身似乎都變得輕靈,苦苦追尋多日的真理和禪機,在這一刻,隱隱有念頭通達之狀,他朝着羅鴻滿是善意的笑了笑,轉身於白色僧袍飛揚間離去。
哪怕他的手臂被羅鴻所斬,在這一刻亦是毫無怨言,似是心中有菩提輕響。
羅鴻一臉懵逼加錯愕的看着苦月離去的背影。
啥?
你懂了啥?
爲什麼我什麼都不懂,什麼叫做以身飼魔?
你瞧不起誰?
本公子就是魔啊!
我魔劍都揮舞的那麼威武雄壯了,你咋還誇上了?
你這一通誇,誇的本公子實在是觸不及防,心中發涼!
羅鴻有些無言。
他本以爲,他最後一劍,展現出了魔劍阿修羅的風華,至少,學宮學子們都會爲他所驚懼而膽顫。
以苦月和尚的脾性,不是應該大喊一聲,妖孽休走?!
結果,你還誇上了。
羅鴻嘆息了一口氣,魔劍阿修羅,紅裙小姐姐,你除了能吸乾我,真是一點牌面都沒有。
就苦月這個架勢,羅鴻忽然有些猶豫,這個佛塔,還要不要去走一走?
李修遠抱着羅小小走了過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羅鴻一眼。
“沒有想到小師弟竟是凝聚了聖人虛相,不愧是我李修遠的小師弟。”
羅鴻則是警惕的看着李修遠。
“難得凝聚了聖人真言,小師弟應當一鼓作氣,繼續去藏書閣中讀書,多讀書,多聚一點聖人真言,否則以後想要凝聚,可就沒有這麼好的條件了。”
李修遠道。
羅鴻聞言,面色頓時大變。
“二師兄!有話好好說!”
羅鴻身上劍氣於經脈中運轉,便欲噴薄。
然而,李修遠手掌輕飄飄落下,落在羅鴻肩頭。
羅鴻只感覺自己體內雄渾的劍氣,竟是瞬間變得安靜而乖巧,猶如餓狼化作了綿綿小白兔。
倒吸一口氣,李修遠的實力,當真是強的可怕。
“小師弟,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師兄看好你。”
李修遠一笑。
輕輕一撥。
羅鴻便被撥入了藏書閣。
重新關上了門。
李修遠擡起手於虛空一抓,浩然正氣滾滾而下,在門把上,落了一道又一道的鎖。
門後,傳來羅鴻淒厲中帶着幾分破音的拍擊聲。
“放我出去啊!!!”
李修遠背靠着門,一手抱着驚呆了的羅小小,一邊捂住嘴,搖頭嘆息。
“師兄都是爲了你好。”
“多讀書,多得聖人意志薰陶,多走正道……纔是正途。”
爲了這小師弟,可真是操碎了心。
……
塞北,黃沙漫天。
城上,城下,兩目相望。
微風吹拂,捲起地上細碎的砂礫,亦是捲起了徐韞的錦袍衣襬。
他的手中握着一份手諭,那是太子手諭。
徐韞其實很清楚太子想要做什麼,想要藉着這機會,來削弱羅人屠在軍中的影響力,爲楚家接手黑騎做鋪墊。
念及此,徐韞該做的還是要做,他是大理寺寺卿,他效忠的是夏皇。
“開城門,聖旨到。”
“夏皇閉關,太子當政,見太子手諭如見聖旨。”
徐韞擡起手,託着金色絲綢所制的聖旨,道。
城樓之上,渾身覆蓋在黑甲中的將主,則是平靜的看着,沒有任何動作,沒有打算開城門。
天地寂寥。
安靜的讓人慾要瘋狂。
“請羅將軍出城接旨。”徐韞託着聖旨,許久,再度緩緩開口,聲音如洪鐘,響徹整座城池。
甲冑鏗鏘之聲響徹。
城樓之上,一位又一位覆蓋在黑甲中的將主徐徐行走而出。
他們佇立在高樓之上,透過女牆,平靜的看着城樓下,孤身一人握着聖旨的徐韞。
而不僅僅是如此,城牆之上,一位又一位披着黑色甲冑的士卒出現,烏泱泱的一片腦袋,透過城牆,望着底下的徐韞。
徐韞面對千萬道目光,古井無波的心,竟是有些慌。
黑騎這態度,羅厚這態度……看來是要搞事情了啊。
可是,羅家忍了這麼多年,真的敢拔刀?
是因爲之前陳天玄於草原上與耶律阿古朵一戰,一劍開天門,入陸地劍仙之境,所以給了羅家底氣麼?
徐韞深吸一口氣,稟住心神。
他展開了聖旨。
緩緩念道:“太子手諭,羅厚將軍私調軍隊於安平,致將主趙星河無視大夏律法,私自出兵,罪無可赦,將主犯法,將軍有罪,故罰俸一年,昭告全軍,閉城中思過,不得出城半步,欽此。”
話語落下。
城樓之上。
一位位將主的眼眸頓時猶如火光沖霄,殺機滾滾。
不僅僅是將主,城中的諸多士卒,亦是憤怒無比,猶如一尊尊暴怒的野狼。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一片血色。
徐韞面色微變,感覺自己彷彿面對浩瀚大海的巨浪。
一片血色壓迫而來。
這便是……軍勢麼?!
哪怕徐韞身爲一品高手,在這一刻,竟是內心竟是也流露出幾分退卻之意。
嘎吱嘎吱……
就在這恐怖的氣勢之間。
那久久封閉着的城門,開啓了。
彷彿塵封了無數歲月一般,嘎吱聲猶如天上驚雷,抖落簌簌塵埃。
爾後,城中,羅厚身披黑甲,腰間挎着一把墨刀,手抵在刀柄上,一步一步從城中走出。
“羅將軍……”
徐韞看到了羅厚,強忍住整座城池帶來的軍勢壓迫,不由開口。
然而,羅厚沒理他,走到了他的身前。
單手取下了頭盔,露出了憨厚中帶着幾分微笑的老實面容,一縷髮絲於額前飄揚。
徐韞臉上也不由被這笑容帶着露出一絲微笑。
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容僵住。
卻見,羅厚猛地抽刀。
“夏極還不是夏皇,也配問罪於我?”
剎那間,鏗鏘之聲響徹不絕。
城樓之上,七位將主面無表情的拔出墨刀,城中將士亦是紛紛拔刀。
刀光似是映照蒼穹,刺破了星空。
一刀斬下。
徐韞瞬間爆發一品勢,丟下聖旨,頭也不回的掠出千百丈。
而漫漫黃沙地,一道百丈溝壑,開裂侵吞着無數黃沙。
噗嗤!
金色聖旨,隱隱有威壓迸發。
然而,在一刀之下,瞬間被劈成兩半,跌落在地。
墨刀劈聖旨。
羅厚黑色甲靴猛地踏下,一腳正好踏中被黃沙傾覆的破損聖旨,瞥了眼遠遁的徐韞,臉上再度恢復憨厚的笑。
爾後,轉身,乾淨利落。
收刀,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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