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之聲激盪在黑色的夜空,不斷的縈繞,不斷的迴響。
李修遠血衫飛揚,周身燃燒着聖人真言,帶着羅鴻,於十位夏家陸地仙的注視之下,騰空離去。
宛若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諸位陸地仙的臉上。
一位位陸地仙沉默不語,哪怕是高離士老態龍鍾的臉上,也是帶着幾分厲色。
可是,他們沒有人動,因爲天地之間,有一雙眼眸,淡淡的看着他們。
那是一雙比天還要高的眼眸。
那是夫子的眼眸,注視着自己的兩位弟子離去。
在夫子的注視下,他們誰敢輕易出手?
哪怕是深不可測的高離士亦是不敢出手。
這一次,夏家可以說是丟盡了臉面,沒有夏皇旨意,被羅鴻這個外姓之人混入了大夏長陵,並且還將大夏長陵的氣運掠奪,碑文全部觀盡參悟,最後,還徹底的引爆了大夏長陵。
將大夏最看重的一個人工祕境給毀於一旦。
而羅鴻做了這些事,最重要的是……還全身而退了。
從大夏帝京,天安城中全身而退!
這纔是最丟人的。
如今,天安城中,一隻只的夜鳶、蒼鷹、信鴿開始展翅而飛,將帝京中所發生的事情和消息紛紛傳了出去。
而那些於虛空中佇立,眺望着天安城方向的各大王朝勢力的陸地仙人亦是眸光熠熠,紛紛收回了目光。
天安城的事情落下了帷幕,沒有必要再繼續看下去了,若是再繼續看,保不準會被此刻惱羞成怒的夏家當成挑釁的對象。
原野之上。
一片死寂。
十位陸地仙橫亙,他們所形成的能量光束,彷彿將黑夜都給照亮了似的。
“就這樣放羅鴻離去了?”
“高公公,難道以你的實力還攔不住李修遠嗎?”
一位陸地仙略帶幾分不甘的開口,他與天安劍仙乃是數十年的好友,而如今,好友慘死隕落,可是卻無力報仇,他豈能甘心。
高離士一身紫袍,拂塵搭在手臂臂彎處,老態龍鍾的眼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這位陸地仙:“你這是在質問咱家?”
“李修遠燃燒了聖人真言,放棄了涅槃,雖然非陸地仙,但是實力之強,哪怕是天人下凡塵,亦是可屠之……你若想攔,你去攔啊。”
高離士道。
那位陸地仙頓時不再言語。
李修遠的氣機太可怕了,這個狠人,哪裏是什麼儒生,完全是一個殺人魔頭。
雖然未入陸地仙,但是,真正的實力,絕對是三境以上的陸地仙!
諸多陸地仙都不再言語。
這一次的事情,他們每個人都得背鍋。
不過,他們身爲陸地仙,還是有屬於陸地仙的驕傲,高離士也不可能去質問他們什麼。
實在惹得他們不爽,他們直接開天門入了天門,做一個長生仙便可。
“走吧,回去吧……”
“諸位該慶幸,陛下在閉關,若是陛下出關,在場諸位,包括咱家,都難辭其咎。”
高離士尖着嗓子,淡淡道。
爾後,他掃了一眼底下銀甲禁衛們的屍體,一步邁出,瞬間化作紫芒迴歸天安城。
許久,守山人嘆了一口氣。
“羅鴻不死……大夏危矣。”
周圍,有陸地仙似乎聽得了守山人的呢喃,扭頭看了過來,笑了笑:“何來這般誇張?”
“大夏有陛下在,羅家翻不起什麼浪的。”
“當年驚才絕豔的羅紅塵都死了,羅家的氣數,早已經盡了。”
“羅鴻此子這一次能夠逃脫,靠的是召喚那不過是二境左右實力的神祕存在,而且,付出的代價太大,精血,氣息,意志……三者都燃燒殆盡,甚至連壽元都燃燒消耗,絕對是傷到了本源。”
“傷了本源,每幾年修養,難以恢復的。”
一位陸地仙道。
“況且,此子若是沒有了那神祕存在,羅鴻依靠自身的實力,如何能逃?”
“我等隨意一位,翻手便可鎮壓他。”
“羅鴻,太年輕了,而陛下……快要出關了,時間不等人,羅家再怎麼折騰,只要陛下出關,羅家便會塵歸塵,土歸土。”
周圍的陸地仙皆是沉默頷首,夏皇……太強了。
儘管羅家傍上了稷下學宮,羅鴻是夫子弟子。
但是……夫子儘管於人間無敵,可是,他亦是受到了人間規則的限制。
若是夏皇執意要滅羅家,夫子會爲羅家而出手嗎?
諸多陸地仙笑了笑,爾後,皆是如塵世謫仙一般,於光華萬丈中,飄然離去。
守山人佇立於虛空,於黑色的濃霧中,深深嘆了口氣。
一朝觀盡長陵碑。
於夏皇所設置的長廊中走出百步……
這些人沒有親眼見到羅鴻的妖孽,沒有什麼概念。
而守山人清楚。
羅家……出了第二個羅紅塵了啊。
……
血色長河在翻涌着。
同樣是血色正氣長河,但是徐韞的長河比起李修遠的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徐韞的血色正氣長河那是執掌大理寺的這些年,通過鐵血手段殺伐殺出來的。
而李修遠的血色,就比較直接,乃是真正的殺戮而來。
李修遠盤坐在雲層之上,他的氣息浮沉,充斥着極致的壓抑,讓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似的。
不過,他在不斷的壓制和收斂氣息。
他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壓制縮略,身上的血衫很快便化作了白色,血色浩然正氣長河,亦是迴歸了正常的白色。
羅鴻面色蒼白,取下了邪君面具,而他的滿頭霜發看上去更是刺眼。
羅鴻看着血色長河轉白色,微微發怔。
而李修遠似乎感應到了羅鴻的目光,扭過頭,溫柔一笑:“小師弟很震驚?”
“沒有想到師兄居然是這樣的人,對吧?”
羅鴻搖了搖頭:“只不過是有些驚訝罷了,師兄挺溫柔一個人,儒雅隨和,胸中有書山,能讓師兄這麼一個飽讀聖賢書的人浩然正氣化血色,那該是遭受了怎麼樣的委屈。”
“這個世界,有人秉持正義,但是,正義之人並不一定就會被世界所善待,正義的一方可能纔是受到傷害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