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紅的,與天人的金色血不一樣,這是夏皇的血。
天地皆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有大雪在飄搖,鵝毛般的大雪在雲海之上呼嘯着,在這本不該出現大雪的地方,飄搖着。
羅鴻的出現,再到夏皇被飄雪劍碎開空間,一刺入眼,貫穿頭顱。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瞬息雖短,但是卻可以決定一場大動亂的走向。
羅鴻黑衫飛揚着,雙眸流金,手中握着飄雪劍的劍柄,這柄被太子送回的劍器,在如今,狠狠的扎入了夏皇的眼眶之中,只要稍稍用勁,便可絞碎對方的腦海。
若是換了尋常人,這一劍,早就死了。
但夏皇沒有,十境陸地仙強悍的生機,讓他並未隕落,沒有哀嚎,沒有痛呼。
夏皇那沒有被刺爆的眼珠子,盯着羅鴻。
天極宮的事情,他交給了高離士之後,就沒有再去理會了。
他相信高離士,所以沒有分心去思考,去關注,而現在看來,高離士……讓他失望了。
羅鴻出現在這兒,而且握着飄雪劍,還有那雙眸流金中迸射出的熟悉的眼眸。
讓他明白,光球中的一切暴露了。
夫子被天人的氣運枷鎖所困住了身軀,他看着用魔劍替他擋住夏皇致命一劍,又握住飄雪,一劍貫穿夏皇頭顱的羅鴻,眼眸中浮現出了幾許詫異。
而詫異之後,卻又帶着幾分輕笑。
飄雪劍破碎空間而出,就像是人間極致的刺客,一劍……給了夏皇致命之傷。
羅紅塵擅長空間之道,這也是夏皇看重的原因。
而羅鴻這一劍之中,所蘊含的空間力量,撕裂着夏皇的生機,冰冷而充滿破壞屬性的劍氣,在衝擊着夏皇的意志海。
羅紅塵殘魂在燃燒,宛若道火在焚燒,待到焚燒乾淨,便是遠離人世喧囂的時刻。
羅紅塵的眼神透過羅鴻流金的眼眸,看着夏皇。
夏皇眼眸中有驚訝,但是也只是驚訝。
十五年了,夏皇想要磨滅羅紅塵這一縷意志十五年了,可哪怕是遭受到再強大的靈魂掃蕩和衝擊,羅紅塵這一縷深埋在靈魂深處的殘魂,或者說執念,硬是不曾脫離羅紅塵的肉體。
哪怕遭受再多的折磨,依舊不曾泯滅。
就像是長陵路徑上,一根倔強的霜草,紮根在肉身的最深處。
讓那具夏皇欲要圓滿的肉身,無法圓滿。
夏皇思來想去,最終才決定磨滅羅家,磨滅羅紅塵的最後一絲執念,唯有如此,羅紅塵的意志纔會徹底的在肉身中消散。
如此之下,纔會完美無缺。
然而,羅紅塵清楚,羅家雖然是他的執念,但是卻又並不完全是他的執念。
他還有一個執念,是復仇。
十五年的仇恨,在這一刻,如焚燒燎原的野火一般,徹底的爆發,徹底的不可遏制。
十五年積壓的仇恨,纔是會有此時此刻,這撕裂空間,貫穿夏皇頭顱的一劍,欲要剿滅夏皇意志海的一劍。
這纔是真正的弒皇。
“我來了。”
“你得死。”
夏皇的獨眼,看着羅鴻,聽的這話,看得流金羅鴻臉上的輕鬆之色,有幾許驚訝。
夏皇沒有脫身拔出劍,哪怕飄雪劍出,天地飄雪,冰冷而充斥毀滅的劍氣在撕裂和侵蝕着他的血肉,但是他沒有太在乎。
“看來……羅家並不是你的執念。”
夏皇擡起手,握住了飄雪劍,道。
羅鴻銀髮飛揚,淡淡道:“是執念,但並不是全部。”
夏皇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總算是出來了。”
“你想泯滅我的意志海,讓朕無法復甦那具肉身……”
羅鴻流金的眼眸看着夏皇,忽然就沉默了。
“你的確是天縱奇才,再加上更加妖孽的羅鴻……所以造就了這一劍,貫穿朕頭顱的一劍,大逆不道的一劍。”
夏皇淡淡道。
“你話……太多了。”
眼眸流金的羅鴻,道。
手中握着飄雪劍,驟然用力前推。
轟轟轟!
黑衫飄搖,羅鴻於空中漂浮,而夏皇則是沉重的後退,每一步蹬下,皆是踩的雲海炸起一個又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
似乎有旋渦在大坑中堆積匯聚着。
銀髮肆意張揚,黑衫飛揚間,擡起手一攥。
無數的飄落的靜美雪花,在這動作爆發之間,瞬間高速旋轉了起來,在劍氣的激盪下,化作了最可怕的切割利器,朝着夏皇便是切割而來。
“我一直在期待着你的殘魂離開本體,如今……這一顆釘子,終於離開了。”
夏皇笑了起來,笑的有些開懷。
他的獨眼盯着羅鴻。
下一刻,夏皇身上驟然有一股磅礴的氣息炸開。
那些高速旋轉而飛速刺來的飄雪,頓時被衝擊的彈飛而出。
“出來了就好。”
他的肉身太強悍了,夫子曾說人間最強的武修,說的便是夏皇。
他的肉身,堅固無比,血肉蠕動之間,就蘊含着極其可怕的力量。
竟是將扎入他眼中,扎穿他手掌和頭顱的飄雪劍,一點一點的排擠了出來。
雙眸流金的羅鴻一直保持着刺劍的動作,可是,身形竟是被一點一點的推出。
要完全推出血肉之中。
羅紅塵的殘魂在燃燒着,釋放着最後的力量。
他看着夏皇一點一點的要將飄雪劍推出,卻也不意外。
弒皇,沒有那麼容易的。
這個男人,是站在人間武道最巔峯的存在,十境大圓滿,人間最強武修。
羅紅塵若非殘魂被不屬於人間的生命精華滋養了十五年,根本無法爆發這等與之抗衡的力量。
遠處。
一尊尊走出天門的天人天尊籠罩在氣運光柱中,這磅礴無比的氣運,來自諸多天門後的天人,降臨人間,天人們冷冷的看着。
他們鎮壓夫子,夏皇弒殺夫子。
這是他們的計劃。
只不過,如今計劃之中,卻是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變故。
夏皇刺向夫子心臟的一劍被阻擋了。
“夏劫……速速斬殺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