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愛 >第81章 所以追尋(全)
    送到醫院的時候,舒桐還沒有失去意識,只是一路上他胃痙攣着吐了兩次血,冷汗溼透了襯衫。

    梁臨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來的,她彷彿置身在最可怕的夢境之中,卻偏偏又清醒不了,只能近乎機械地叫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去試他頸上的脈搏。

    直到舒桐被扶上推車送入急救室,她才神情呆滯地停下來站在過道中央。

    旁邊的護士可能看她太緊張,開口寬慰說:“放心,你老公的情況不算太嚴重,先在外面等一會兒。”

    梁臨風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她話裏的意思,握緊了拳頭試圖讓自己冷靜:“謝謝……”

    從看到舒桐吐血開始,她就幾乎被恐懼淹沒,那是種突如其來的害怕,她害怕他會再也睜不開眼睛,害怕以後會再也不能見到他。

    這樣的恐懼,比一生中的任何時候都難以忍受。

    嶽禮得到消息,滿頭大汗地跑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梁臨風:她沒去辦手續,也沒跟任何人交談,而是站在急救室外的過道一側,臉上的神情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快步過去叫她,嶽禮不自覺屏了呼吸:“小梁?小舒呢?”

    神志還是在的,梁臨風擡起頭將視線聚焦到他臉上,笑了下:“嗯,護士說不算太嚴重。”

    嶽禮這才鬆了口氣,說實話他是給剛纔她那個神情嚇到了,還以爲是舒桐真出了什麼事。

    “嶽禮,”梁臨風看着他,笑意勉強,“你說我要不要繼續留在舒桐身邊?”

    擡手抹了把臉,嶽禮笑笑:“這問題你來問我嗎?說實話,我這個自封的老大哥還真是不稱職。”

    他摸出煙盒來想抽菸,又想起這是醫院,塞了回去:“我知道你是因爲我那些不負責任的話,才逃去雲南的。我那段時間也對小舒很心寒,好久沒理他。直到他受傷住院。”

    他自嘲地笑了下:“說起來慚愧,我是帶着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姿態去的。但小舒卻一點沒給我面子,冷冰冰的,根本不理我。我生氣了,在他病房裏坐了一會兒,問他到底把查出來的人怎麼辦了。”

    “當年主要參與他父母那事情的有兩個人,出事後他們都先後離開了D城,在外合夥做生意,幾年前因爲涉嫌金融詐騙,一個自殺身亡,剩下一個被判了無期,就在B市郊區的監獄裏服刑。”

    “我以爲小舒早就報復他們了,他聽後只是冷笑了下,說:‘你放心,我還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我到那時候才意識到,也許我對這個認識了很多年的小老弟太不信任了。他那樣的年輕人,在國外最艱難的時候,混跡在那麼骯髒的圈子裏,都沒有沾染上一點惡習,怎麼又會是陰沉狠毒的小人?”

    “他只是想知道那些毀掉他家庭的人,如今是不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過生活給予那兩個人的,真的要比普通的報復殘酷。”

    梁臨風默默聽着,問:“那後來你怎麼讓舒桐原諒你的?”

    嶽禮呵呵笑起來:“當然是沒事了就去啊,前後總共七回啊,總算讓他肯用正眼看我了。”

    所以這次杜昊華的事,嶽禮這麼盡心地跑前跑後,估計也是爲了彌補之前的傷害。

    她笑了笑:“是啊,舒桐總會心軟,只要我努力。”

    舒桐在急救室裏待的時間並不短,直到兩三個小時以後,他才被推了出來,應該是被注射了安定劑,緊閉着雙目臉色蒼白。

    主治醫生看了眼湊過來的梁臨風,就開口說:“你老公這是術後第二次胃出血了你知道嗎?”

    想到舒桐在公寓裏時吐出來那些褐色的血水,梁臨風忍不住苦笑:“好像是。”

    又掃了她一眼,主治醫生口氣不好:“別似是而非不當回事,今天這次幸好是出血點不多,才能不用開刀。要是再嚴重一點,我不保證能在兩次距離這麼近的手術中不出差錯!胃出血死亡率也有10%知道嗎?”

    撂下了這句狠話,他把手一揮:“安排住院兩週。”轉身走掉。

    梁臨風當然沒有不當回事,事實上她聽到主治醫生說出“死亡率”時,稍稍停歇一些的心悸就又回來了。看向躺在手推牀上的舒桐,她俯下身撫開他額邊的碎髮,握住他沒有扎輸液管的那隻手。

    他的手掌還是冰涼的,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無意識地微微蜷曲着。她將他的手舉起來放在臉上貼着,又側頭吻了吻他的指尖。

    爲了防止舒桐胃部再發生痙攣,醫生用了劑量不小的安定劑,因此梁臨風一直守着他,到深夜的時候,纔看到他手指微動了動,眉頭也蹙得更緊。

    忙低聲喚:“舒桐?”梁臨風怕他醒後太疼,握緊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懷裏,“胃疼得厲害嗎?”

    雖然意識漸漸恢復過來,但在失血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下,舒桐有些眩暈,睜開眼看了她一下之後,就又把眼睛合上,也沒開口,而是咳了一下,動了動被她緊握的手。

    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把手抽走,梁臨風就順從地把他的手塞回到被中。

    舒桐現在還不能喝水,梁臨風拿起沾水的棉籤小心溼潤着他有些乾裂的嘴脣,輕聲對他說:“疼得厲害就跟我說一聲,我去叫人。”

    舒桐還是不說話,她就乾脆自作主張,又彎腰在他眉梢吻了一下:“我都在,不會走的。”

    不知是頭暈得厲害還是根本就懶得理她,舒桐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但也沒再拒絕。

    梁臨風早就不再計較他這一點冷淡和疏離,擡起手替他拉好被子,坐在牀邊還是看着他。

    病房裏有陪護的病牀,實際上她早就可以像那次舒桐哮喘病發,她留下來陪護的時候一樣,把摺疊牀支起來自己也躺下休息。可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個意思,躺下的話,雖然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也能留意到他的情況,但是卻不能再看到他的樣子。

    又坐了一會兒,她起身搬了一張小沙發到牀頭,然後將室內的光源都關掉,只留下一盞應急燈,回去坐在沙發裏。

    微弱的燈光中,陷在一片白色中的舒桐的臉不再清晰,而是剪影一樣的輪廓。

    即使如此,她還是近乎貪婪地看着,直到濃重的睏倦來襲,她就這樣蜷在沙發上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梁臨風早早醒過來,沒顧得上在醫院喫早飯,趁着舒桐還沒醒的工夫回了趟家。

    舒桐今天還不確定能不能進流食,不過她還是熬了一鍋小米粥,將米濾掉,只剩下香氣四溢的汁液,裝在保溫桶裏。又從家裏給舒桐挑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必需品,梁臨風才匆忙返回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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