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吟吟地接過,非常文雅地吃了一小口,明顯在玩矜持。
鄭峯拿起漢堡大嚼,看得我口水直流,肚子裏咕咕作響。
對我來說,麥當勞屬於奢侈的高消費,平時很想喫,卻沒零花錢,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呢,又不捨得買。
唉,誰讓我是窮人家的孩子呢,吊絲的世界就這麼無奈。
我抹去哈喇子,見鄭峯和杜鵑說話不多,一個表現的像個紳士,一個表現的像個淑女。
此時,杜鵑雖然放下高冷的姿態,但可以保持一點距離,似乎在等鄭峯的主動。
我不由地暗暗欣喜,迅速做出判斷——鄭峯與杜鵑纔剛剛開始來往,還沒達到熱戀的階段。
之前高強給我分析過,如果想搞定杜鵑,要麼比高強更有錢,要麼比任劍更猖狂,而鄭峯的條件不錯,同時具備了這兩點。
首先,鄭峯是個標準的富二代,家裏非常有錢,高強告訴我,那隻砸過任劍的皮鞋,專櫃售價一千多。
其次,鄭峯也比較狂,然而,他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囂張,而是一種比較內斂的冷傲。
此刻,杜鵑的小臉微微發紅,眉目間飽含情意,我離這麼遠,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顆盪漾不已的芳心。
尼瑪,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鄭峯想拿下杜鵑,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
不過,他卻十分悠閒,似乎不急於求成,並沒有對杜鵑展開狂攻,好像很享受偷偷約會的情調。
靠,以這小子各方面的優秀條件,完全可以追求柳欣瑤,爲什麼選擇杜鵑呢?
我想,鄭峯的心裏肯定明白,杜鵑是任劍的菜,同事,鄭峯也絕對清楚,任劍難以對付。
那麼,鄭峯到底有什麼目的,他是真的很喜歡杜鵑,還是另有所圖?
我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鐘左右,見鄭峯和杜鵑喫完了,他倆起身走出肯德基,開始保持一定的距離,趕往學校方向。
我停止跟蹤,買了個燒餅,邊啃邊尋思。
按照制定的“追求班花”計劃,我原本想通過打壓任劍的囂張氣焰,從而獲得杜鵑的注意和好感,誰知特麼的半路殺出強大的對手,令這個計劃嚴重地受挫,現在看來,必須調整戰略,否則杜鵑將被鄭峯搶走!
等上晚自習時,我把鄭峯和杜鵑去麥當勞約會的事告訴高強,他頓時驚住了,嘴巴張開着,能塞進去一隻雞蛋。
我悄聲問:“咋辦,快想個招啊。”
高強的眉毛緊緊攢在一起,忽地又舒展開,他笑呵呵地說:“我一直挺擔心你追不到杜鵑,但現在放心了,只要鄭峯出馬插一槓子,杜鵑這朵花肯定被摘下。”
我哭笑不得:“有沒有搞錯啊,鄭峯摘了他,我就特麼歇菜了!”
高強嘿嘿直笑:“不管誰得手,效果是一樣的,任劍非得氣吐血。”
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幫我的初衷是爲了報復任劍,至於誰拿下杜鵑,其實無關緊要。
我愁眉苦臉地說:“唉,你爽了,我慘了啊,柳欣瑤肯定會覺得我沒用……”
高強搖頭晃腦,低聲說:“鮮花需要綠葉陪襯,你如果猛追杜鵑,反而適得其反,讓她產生逆反心理,我太瞭解她了。”
我點點頭,完全贊同高強的觀點,死纏爛打的招數可能會促使杜鵑儘快地投入鄭峯的懷抱。
高強沉思了片刻,繼續說:“其實,我覺得,你不如坐山觀虎鬥……人家鄭峯就很聰明啊,你明白嗎?”
他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在我的腦海中劃過,解開了之前的謎團。
當我和任劍在教室單挑時,鄭峯之所以暗中相助,其實也正玩“坐山觀虎鬥”的策略。只要我和任劍鬧得越厲害,鄭峯將越高興,可以輕鬆地與杜鵑約會,進一步促進戀情。
暫且不論他追求杜鵑的目地,光這個狡猾的計謀,就比我厲害多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幸虧高強及時提醒,我不禁握了握拳頭,手心裏全是汗。
高強笑嘻嘻地說:“你個傻蛋,差點成了鄭峯的棋子啊,這傢伙的智商很高,泡妞絕對有一套!”
我唏噓不已,搓着手掌說:“好,那就將計就計,讓鄭峯也嚐嚐跟任劍作對的滋味,我來個漁翁得利。”
於是,我調整戰術,決定把鄭峯和杜鵑偷偷來往的事曝光,讓任劍知道。
第二天,我密切關注鄭峯,發現他和杜鵑又去了一次麥當勞,兩人始終保持着距離,連手都沒拉,毫無值得對外宣傳的,令我頭疼。
第三天下午,正在上數學課,任劍露面了,他的鼻樑貼着創可貼,眼角的淤青仍未散。
出去。
全班同學集體望着我,目光中充滿好奇和興奮,以爲任劍又想和我單挑。
數學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他摘下眼鏡,朝外面瞅了一眼,陰陽怪氣地說:“找誰的,快滾吧,別再進來!”
任劍以前上課搗亂,被數學老師罵過,當時兩人差點動手,事後數學老師放出狠話,只要任劍在,他就不進教室。
爲了不影響教學,我把美工刀塞進口袋,趕緊跑出去,見任劍兩手空空,表情非常輕鬆,不像準備打架的樣子。
走到籃球場旁的松樹下,任劍點燃香菸抽了口,斜視着我:“於曉飛,你現在能耐了,有人罩着你,牛得狠啊!”
以爲他知道高強幫忙,我右手插在口袋裏,攥緊美工刀:“咱倆的事,跟別人沒關係!”
任劍咳嗽幾下,把一口濃痰吐出很遠,笑着說:“算你小子本事大,柳欣瑤願意給你撐腰,我認了!”
我頓時一驚:“柳欣瑤給我撐腰?”
任劍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靠,你以爲我願意跟你單挑嗎?像你這樣的小菜鳥,根本沒資格啊,要不是她有後臺替你說話,我能怕你?!”
我越聽越糊塗,柳欣瑤跟任劍講了什麼?
任劍咧開嘴巴,用手指着:“你看好了……剛補的門牙,烤瓷的……”
果然,一顆近乎完美的門牙,我真想再把它砸掉!
任劍掏出單據,晃了晃:“花了五千塊錢,你給我報銷嘍!”
什麼?五千塊錢?我瞪大眼睛,接過單據查看,確實是五千。
任劍提高嗓門:“別怪我不講道理,咱們先禮後兵!精神損失費就算了,給你三天時間,不拿五千,打掉你的門牙!”
這不是明顯的敲詐勒索嗎?簡直欺人太甚!
我氣得胸口發悶,指着任劍:“你他媽當我弱智啊,補啥狗牙要五千?”
任劍一把抓走單據,裝進口袋:“不信的話,跟我去醫院查!打掉牙賠錢,天經地義,誰也幫不了你嘍!”
我掏出美工刀,指着任劍叫道:“老子沒錢,你現在就來打吧!”
任劍根本不犯怵,昂着腦袋說:“小樣,還敢衝我晃刀子!你別急,三天時間呢,要打的話,我隨時奉陪。”
說完,他狂笑着走了,我站在原地,恨得牙根發癢。
事態變得更加糟糕,追求杜鵑不順利,任劍又提出索賠,我的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巨石,幾乎喘不過氣。
下課鈴聲響起,我仍在發呆,忽然想起找柳欣瑤,便匆忙跑回教室。
此時,鄭峯和杜鵑不見了,我沒心情繼續跟蹤他倆,見柳欣瑤在收拾課桌。
我開門見山地問:“任劍告訴我,你替我說話了?”
柳欣瑤隨即一愣,伸手將額前的長髮拂開,點了點頭。
原來,爲了保護我的人身安全,柳欣瑤通過那位開豪車的帥氣大叔,命令任劍用單挑的方式解決問題,不允許他肆意報復。
得知內情,我感激不已,心裏暖呼呼的,忍住沒說五千塊錢的事,怕柳欣瑤擔憂。
只要她仍關心我,再大的難題,我也必須自己解決,不能總靠女孩子的幫助,會被任劍看不起。
晚自習時,我把任劍提出的條件告訴高強,他氣得差點破口叫罵。
我無所謂地笑笑,大不了再跟任劍死磕一場,即使掉顆門牙花幾百塊錢補上,也不能受勒索威脅。
忽然,我的手機震動,掏出一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於曉飛,我是王璐,晚自習後,找你有事。”
我忙擡頭,見王璐正低頭寫作業。
奇怪,她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找我幹什麼?平時又沒任何接觸。
正納悶着,馬彪回頭揚了揚眉毛,表情十分曖昧,我明白了,王璐找他要的號碼。
帶着疑問等到晚自習結束,我和高強走出教室,剛下樓,發現王璐站在對面的籃球架下。
我靠近她,直接問:“啥事啊?”
王璐面露羞澀的表情,怯怯地說:“你有空嗎,我請你去夜市喫飯。”
堂堂的歷史課代表,漂亮的洋娃娃,居然請我喫飯?
然而,面對小美女的邀請,我爽快地接受了,尼瑪不喫白不喫,誰讓她前天多管閒事?
於是,我向高超打個招呼,獨自跟王璐來到熱鬧的夜市。
誰知,王璐沒領我去大排檔,而是進入一家快餐店。
身爲窮吊絲一枚,我不需要裝腔作勢,便爽快地點了兩個糉子,一碗紅燒牛肉麪,敞開肚皮猛喫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