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當着他們的面羞辱了兩個人。
一個是湯王爺，湯家現在不容置疑的唯一領導者。另一個則是湯曉博，一個剛剛慘死於浴室的可憐年輕人。
我手中蘇煙剛剛點燃，淡雅而又細膩的香味在空氣中慢慢散開。
蘇煙的煙味和其他香菸不同，近距離聞起來是刺鼻的焦油味道，但是如果距離稍遠，聞上去卻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現在的局勢其實和蘇煙的香味有着異曲同工之妙，旁觀者看起來我似乎是在這與石老翁一起糾纏着湯王爺，然而實際上則是石老翁和湯王爺聯合下了一個套，而現在我就是那個被抓入陷阱中的猛獸。
我是一隻困獸。
“楊燁，都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難道還敢出言不遜麼？”石老翁冷笑着說道，聲音陰冷。
我早應該知道石老翁和湯王爺並不像他們在野場子說的那麼通情達理。他們倆在這蘇城裏橫行慣了，眼裏心裏什麼時候有過王法？
之前石老翁僅僅因爲熊貓身手過人，有可能超越自己就想要將熊貓置於死地，這樣的心胸又如何能夠和我們坦誠相見？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說得真沒錯。這一次我的確錯了，錯就錯在太輕信他們了。
我看着石老翁和湯王爺，笑着說道：“我覺得二位一定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湯曉博到底是誰殺的，你們心裏應該有數吧？”
“徐彪。”石老翁冷笑着說，他果然早就知道是徐彪動的手，之前他一直都在跟我演戲。
“沒錯，殺了湯曉博的的確是徐彪，我和徐彪也沒什麼關係，我們倆並不熟，你們現在把我抓到這裏來有什麼用呢？”我問道。
石老翁一聲冷笑，還未開口，背後湯王爺笑道：“你現在急着和秦家撇清關係了？看起來你還是個聰明人……可惜已經晚了，曉博不能白死，一切得罪了曉博的人都得給他陪葬！”
說到這裏，湯王爺的雙眼變得通紅，我這纔看出來湯王爺並不是對曉博的死無所謂，他只是將自己內心的那股子仇恨壓了下去。
而如果湯王爺想要爆發的話，他隨時都能將這股怒氣爆發出來，而我則毫無疑問，是他的出氣筒。
我心中盤算着該如何從他們兩人面前逃生，雖然這看起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湯王爺，對於曉博的死我也非常痛心，不管您相不相信我，我的確對這件事情毫不知情。更何況我知道殺死秦陽的不是您，所以如果我知道徐彪要來殺曉博報仇的話，我肯定就會阻止他了，不是麼？”
湯王爺沉默不語，石老翁打斷我的話：“行了，你也別狡辯了，你覺得今天晚上你到了這裏，還能活着出去麼？”
我沒有搭理石老翁，而是轉向湯王爺問道：“湯王爺，您剛纔自己也說了，論魄力和膽識，湯曉博不如我，既然現在湯曉博已經死了，您難道就任憑湯家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吳王孫天越既然培養出來了個郭家吉，您難道就不能培養出個別的接班人？”
這話說完，湯王爺的眼神變了，石老翁也是一怔，沉聲問道：“小兔崽子，你難道想攀權附貴，認我們湯王爺作乾爹？”
說實在的，我並不稀罕做什麼湯王爺的接班人或者義子什麼的，只不過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讓自己在這種絕境之中逃生。
面對剛剛承受了喪子之痛的湯王爺，這種方式也許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湯王爺願意接受，那麼皆大歡喜，如果他不願意接受，我再想我自己的方法跟他拼個你死我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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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活命，我必須要摒棄一些東西，這是我沒辦法的辦法。
石老翁站在一旁低聲說道：“主子，您可要想清楚了，楊燁這孫子出身不好，是個神棍，而且還狡猾無比，根本就不適合繼承您的……”
湯王爺沒讓石老翁說完，他伸出手來打斷了石老翁的話。
“停，你先閉嘴。”說罷，湯王爺擡頭看着我，問道：“你的意思，你想頂替曉博，來繼承我們湯家的基業？”
我笑了笑：“不一定是我，但是我可能是您現在最好的選擇。”
湯王爺目光之中帶有遲疑，因爲我說的沒錯，我和秦家以及吳王的手下陳雲天都有着不淺的交情，如果湯王爺肯扶持我，那麼將來我一定能在蘇城順風順水，甚至有可能超越現在不可一世的年輕一代的王者：郭家吉。
可是湯王爺卻始終遲疑，我終究還是個外人，在他心裏，就算我的條件再好，也絕對比不上自己親生的兒子湯曉博。
“楊燁，你的提議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湯王爺沉吟說道：“但是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麼？”
看着湯王爺，我問道：“什麼條件？”
本來只是我想要保全性命提出的一個荒唐的提議，沒想到現在居然讓湯王爺開始慎重考慮了！我在這一秒才反應過來，如果湯王爺提出的條件我真的可以接受的話，那麼我往後很有可能就真的成爲蘇城裏湯家的繼承人了。這樣一來我的社會地位將直線飆升，就連一直看不起我的郭家吉都再也不能諷刺我是個社會敗類，是隻靠坑蒙拐騙維生的神棍了！
更有甚者，我甚至可以通過我的手段和人脈，將郭家吉拉下馬，郭家吉又算的了什麼？他不過是一輩子活在象牙塔裏的書呆子，就算他學富五車，就算他聰明睿智，如果站在同一個起跑線的話，他真的會是我的對手？不一定。
而我更可以給喬琪一個更美好的明天，有了湯家的資本庇護，我當然可以讓喬琪在蘇城風風光光，衣食無憂。
我想也想不到，這麼一個簡單的提議居然變成了個很有可能皆大歡喜的解決方案，而問題的關鍵就是湯王爺會給我提出怎樣的要求來。
湯王爺看着我，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之前暴露出來的戾氣也已經收斂了。
他微笑說道：“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你退了自己的家譜，改個姓氏，從此以後別再姓楊，改成姓湯，你的父母我幫你出一筆錢贍養，但從此以後你再也不能和之前的親屬聯繫，一心一意成爲我們湯家的人，怎麼樣？”
湯王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滿心期待，我也能夠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可是當我聽到需要改名換姓，離開父母的時候，我其實已經開始拒絕了。
不管怎麼樣，我終究也是父母辛苦養大的，姓氏更是代代相傳，雖然湯家的家業龐大，湯王爺有錢有勢，可是如果因爲這些東西，讓我放棄了自己的根本，我終究做不到。
“楊燁，我知道你的出身不好，你家裏條件很差，想想吧，如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的人生有可能從此改變。答應我，成爲湯家一員，從此以後你榮華富貴。或者拒絕我，成爲我的敵人，今天晚上你就要暴屍街頭。”湯王爺雙手交叉放在寫字檯上，一臉微笑的看着我。
而我現在幾乎都分辨不出來湯王爺的笑容裏有幾分是真誠，幾分是嘲弄……
石老翁站在湯王爺身旁，眼神冷酷像一尊殺神，看着他們兩個的逼視，我輕輕嘆了口氣，終於還是挺直了腰板，說道：“湯王爺，看起來我可能要拒絕你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