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餘三龍都沒敢問那個一個人一把劍就敢蹚掉一座剛被盜墓賊鑿開的千年老墓的“僞金烏血”是誰，因爲這一定是瘋道人某段不太願意細說的陳年舊事。
良久的沉默之後，瘋道人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擡頭看着我笑道：“你小子就幸運得多，雖然我這輩子還沒機會親眼見過金烏血，但是你身上的特徵和古籍上的描述完全一致，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金烏血，你簡直太幸運。”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一種上天珍貴的恩賜，我輕輕點頭說道：“最開始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只是越被人說起我越明白金烏血的確很不一般。”
瘋道人忽然問道：“你會用劍麼？看你身上的這些裝備，你多少也算個捉鬼的天師吧？平時驅鬼降妖用的是什麼把式？”
我有點不好意思：“之前用的是雞血盅，這段時日用的是裝黑狗血的燙金葫蘆。”
瘋道人一聽就皺眉說道：“你這小子好好的資質全都給糟蹋了，大好男兒有胳膊有腿的，驅鬼不動手居然靠這些道具，真是丟人……簡直跟北京城姓諸葛那個老潑皮似的……”
一邊說，瘋道人一邊從自己的揹包裏摸出一把桃木劍。這桃木劍看上去三尺來長，劍柄上祥雲朵朵，其中則是一片盛開的蓮花。
桃木劍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上一次我們在大掌櫃鋪子裏看到的桃木劍也未必有這把桃木劍精雕細琢。
瘋道人伸手將桃木劍遞給我，說道：“來，拿着劍劈兩劍讓我看看。”
我不敢拒絕，連忙接過瘋道人手中的桃木劍，站在客廳裏像個神經病一樣隔空劈出一劍。
坐在旁邊的餘三龍，沙發上的何大松和黑炭頭，以及站在遠處吧檯上自斟自飲的秦素素看到我這一劍，同時笑了出來。
不用說也知道我這一劍劈的不倫不類，簡直就是個笑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唯獨瘋道人沒有笑。
瘋道人臉上的表情耐人尋味，他很淡定地說道：“嗯，有點樣子，我年輕時候在老家劈柴也是這個德行……”
我不知道瘋道人這句話算是誇我還是損我，站在原地感覺像沒穿衣服一樣丟人現眼。
瘋道人盯着我手中的桃木劍，輕輕笑道：“算了，這把劍你留着吧，既然身上有了金烏血，要是不會用劍可就太讓人笑話了……你的年齡太大，現在學劍稍晚。我這一輩子教出兩個像樣的徒弟來，第一個徒弟七八歲的時候我就讓他上山和野豬練劍了，現在終於拼出個天下第一的虛名；第二個入門晚，差不多也像你這麼大年紀才第一次拿劍，但是架不住這小子悟性高，短時間之內居然也突飛猛進了……你和他們兩個都有不小的差距，既不像第一個入門那麼早，又不像第二個悟性那麼高，但是你有一個優點是他們倆都沒有的，那就是金烏血。”
這番話說的我們都十分好奇，餘三龍更是出言問道：“前輩，第一個徒弟我知道是天下第一的斬鬼劍，您的第二位徒弟是……？”
瘋道人一臉自豪笑道：“他沒有斬鬼劍那麼大的名氣，這小子是個宅男，一輩子躲在四九城裏頭懶得拋頭露面，前幾天才難得南下一趟，出門走走。而且他沒什麼眼花繚亂的頭銜，他只有一個名字，叫林楊。”
林楊兩個字一出口，我瞬間驚歎。
上一次在鬥鬼場上見義勇爲，一出手就化掉了血玉之中陳年老鬼的活神仙，林楊？
我手裏頭的桃木劍都差點掉了，現在我終於明白眼前這位瘋道人究竟強悍到了何等地步。
一輩子不多不少，正好教出來兩個得意門生。
一個是扛下“天下第一”四個燙金大字的斬鬼劍，另一個則是大隱隱於四九城的世外高人，活神仙林楊。
餘三龍對林楊的瞭解明顯不多，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的反應，反倒是我的表情透露出我和林楊曾經有一面之緣的事情。
瘋道人也沒多問，只是讓我給他一個電子郵箱地址，我正納悶他要郵箱地址幹什麼，忽然手機那邊已經來了提示，點開一看，居然是幾段視頻文件。
瘋道人笑着說道：“勤學不怕入門晚，郵箱裏是我發給你的視頻文件，一早一晚按照上面的順序多加修煉，你的成就能不能超過我那兩位徒弟不好說，但是你肯定會在水準之上。”
我連忙鞠躬致謝，瘋道人給我的這簡直是一份天大的禮物，就連一向冷漠的何大松都雙眼冒光，欣羨不已。
沒等我再表達謝意，瘋道人輕輕指了指窗外，說道：“機會來了，陣法招來的孤魂野鬼上門了，走吧，我給你現場演示演示，現場觀摩對你往後的劍道會有一定的幫助。”
這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黑炭頭猛地豎起脖子，朝着窗外狂吠不止，看樣子黑炭頭在瘋道人之後很短的時間內最快感覺到了厲鬼登門。
隨着黑炭頭的狂吠聲，我擡頭往窗外看過去，然而這一看之下嚇得我渾身冒汗。
只見窗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張蒼白的小臉，這張臉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怒，一雙眼睛只有眼白沒有瞳孔，就那麼冷冷貼在玻璃上看着我們。
見鬼，這真的是見鬼。
“三爺，您留在裏面保護素素吧。”我低聲說道：“大松，跟我出來。”
於是餘三龍被留在了房間中，何大松則牽着黑炭頭跟着我和瘋道人到了門口。
從房間裏面看，窗外是一個完整清晰的人臉，然而走到房間外面卻只能看到一陣詭異的黑煙了。
瘋道人朝着我輕輕伸手，我連忙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桃木劍遞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當瘋道人接過我手中的桃木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變了一種氣質！
握劍之前的瘋道人只是個枯瘦的老先生，佝僂的後背再加上他動不動就摳腳的氣質，處處散發着一種猥瑣。
然而當瘋道人握住桃木劍之後，他的後背忽然挺直了起來，整個人也瞬間變得偉岸如山。
劍之所指，風塵大作，瘋道人一人一劍渾然一體，在整個別墅前捲起了旋風。
“小夥子，看清楚了，既然你手上已經握劍，就不要辜負了它！”
話音未落，瘋道人像一道閃電一樣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老邁的身形居然可以移動的這樣迅速。
我只覺得面前一陣狂風颳過，之後遠處的黑煙已經開始消散……
瘋道人之前在屋裏告訴我現場觀摩會對我有所幫助，根本就是騙人，幫助個屁，我特麼連看都沒有看清楚。
疾風驟雨一樣的瘋道人轉眼回來，氣息不亂，甚至連他的髮型都不亂。
他輕輕將這柄桃木劍送還在我的手中，微笑說道：“剛纔的那一劍將會作爲你一生之中的燈塔，指引着你在劍道的道路上勇攀高峯。”
我一臉尷尬地說道：“臥槽，前輩，可是我真的沒看清楚啊……”
瘋道人微微一笑：“你看清楚了，只是你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分辨出來罷了。”
話說了一半，瘋道人忽然皺眉：“剛除掉厲鬼，又迎來活人了？”
與此同時，何大松也緊張看着房間裏面說道：“有人來了！”
一聲悶哼傳來，緊接着好像是有人摔倒在地的聲音，我們三個連忙拽着黑炭頭從門口衝進去，一進門就聽到一個非常難聽的聲音陰測測說道：“居然破了我的陣法，這次果然是遇上高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