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天衝着秦毅恭敬的點了點頭，秦毅將手中的菸蒂擰在菸灰缸裏，也衝着程璟天點了點頭，復又靠在沙發靠背上。
在進到房間之前，我緊張的要喘不過氣來，與程璟天握在一起的手心也滿是汗水。
“你想知道她遭遇了什麼嗎？”
程璟天的聲音很低，壓低的聲音讓我更加緊張和恐慌。
我偏頭看着程璟天，胸口大幅度起伏，緊張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最壞的情況？”
我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懦弱，我想要逃避現實，這樣的情況只有在一年前爸爸剛剛入獄的時候纔會有如此無助的心情，但現在，我在乎的人再一次陷入磨難的時候，我依舊害怕擔憂的瑟瑟發抖。
我不怕自己遭遇的困境，我害怕的是我愛的人的遭受痛苦。
程璟天手覆在我的臉頰上，眉頭皺得緊緊的，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說：“最壞的情況。”
對女人來說，最壞的情況是什麼呢？
除非親眼見過，你永遠體會不到我的感覺。
江晶身上最完整的地方只有她的一張慘白的臉，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上全是青紫的傷痕，有的地方甚至已經發黑。
我進入房間後只看了一眼就捂住了嘴巴，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轉身伏在程璟天的胸口再次泣不成聲。
江晶在昏睡着，秦毅說他安撫了很久江晶才沉睡過去，但她即使是在睡夢中都是緊皺着眉頭，身體呈蜷縮狀，像個嬰兒一般缺乏安全感。
我不忍再多看一眼，我心如刀絞。
程璟天攬着我的肩膀將我帶出房間，他怕我的哭聲會將好不容易睡着的江晶吵醒。
我原以爲我只不過昏迷了幾個小時，而這幾個小時內，江晶到底在遭受什麼？
“啊！”
走出房間後我直接轉到牆角那裏，一隻手放在嘴巴初死死咬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那個男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侮辱了她，而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我竟然幫不上忙！
“蘇沫，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別自責。”
程璟天的聲音更加溫柔，他站在我身後，用他厚實的臂膀給我力量，而我除了深深的自責和悔恨，心裏容不下其他的情緒。
“我要去見秦先生。”
我無法對他言說我心裏的感覺，他也不會懂我有多麼的後悔和自責，但他說得對，傷害已經造成，我要做的還有許多！
“秦先生地位很高，他也真的很在乎江晶，你可以把線索告訴他，這件事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
程璟天聲音很淡，我聽不出他的情緒，他從來都是穩重內斂，有時甚至冷酷到令人髮指，我雖然已經習慣了他行事風格，但此刻仍覺得心寒。
“我昏迷了多久？”
我穩住情緒，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擦掉，雖然我的手仍是止不住的發抖，但我要快點冷靜下來，我要讓傷害江晶的人付出代
價！
“大概三四個小時。”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第二天。
“那是誰、在哪找到江晶的？”
我是被冷辰發現送到醫院的，而在醫院期間我一直昏迷着，秦毅又是如何知道江晶出事的呢？
程璟天很有耐心的跟我解釋道：“冷辰發現你出事之後調了地鐵口的監控錄像，察覺到江晶可能出了意外，直接聯繫了秦先生，秦先生不方便出手，且因爲我們的關係而聯繫我，我調取監控錄像之後開始派人全城搜索他們，並通過你的手機和江晶的手機定位，但……我帶人過去的時候江晶已經被他們侮辱了，所以……我很抱歉。”
程璟天聲音低沉，看着我的目光裏還帶着歉意，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他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我反應過來他說得話時，心裏除了驚恐還是驚恐。
而被我抓住胳膊的程璟天才像是驟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似的扭過頭去不看我，我沒有看到程璟天眼底的那抹複雜的神色，只是固執的抓着他心痛到無法呼吸。
“唉，他們將江晶帶到了一間郊外的廢舊工廠裏，我帶人衝進去的時候有三個男人……那時候江晶已經被折磨的昏迷了過去，而那三個男人都被我帶了回來交給了秦先生。”
程璟天的話讓我心驚到腿軟，支撐不住身體挨着牆壁身子就軟了下去。
廢舊工廠、三個男人、昏迷……天那，江晶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曾因爲宋建輝把我帶到爛尾樓裏差點羞辱我而厭世、討厭男人，甚至害怕男人的過度接觸，這件事一直是我的噩夢，但與江晶遭遇的相比，我何其幸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眼淚無聲的往下流，我找不到開關，我壓抑不住心裏的傷痛，我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就渾身發冷，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蘇沫……”
我聽到程璟天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坐到我身邊，像是哄孩子一般攬着我的肩膀，讓我的腦袋靠在他的手臂上，輕柔的撫摸着我的腦袋。
而我將手指死死咬住，用極度壓抑的哭聲宣泄心裏的苦澀。
江晶……我對不起你……
我從未有過的後悔，如果我有足夠的能力，江晶就不會受苦，如果那時我跪下來乞求別人幫忙，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別哭了。”
程璟天手扶着我的肩膀，用手指肚溫柔的爲我擦拭淚水，撫摸着我的臉頰，安撫我受傷的情緒。
可是我心裏的痛是一個能極大的缺口，任什麼安慰都填補不了。
我原本只以爲秦毅對江晶更多的是愧疚，是一個男人沒有保護好自己女人的那種自責，但當我和程璟天並肩走下樓梯的時候，看到的一幕是秦毅佝僂着背，雙手抱頭而肩膀在微微發抖的身影，當我們走近的時候，還有低低的哭泣聲傳來。
程璟天攬着我的肩膀站在一旁，我們屏住呼吸等待着秦毅壓力的釋放，我看着他已經摻雜了大片白色的頭髮，突然就覺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