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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祕貨

    隋雲城,岳家西院。

    由着婢女卸粉除妝的步氏瞅了眼時辰,已是深夜,嶽青城還未歸家,她的眼皮子突突跳了幾下。

    房門被推開了,一名錦衣婦人走了進來。

    “夫人,劉音已經好幾日沒有回訊了,”步氏的師妹亦是她的陪嫁婢女蘭草提醒着。和劉音的武婦模樣不同,蘭草年約三十,眉目雖比不得步蘭煙精緻,模樣還算周正,她是名練氣九層的女修,原是落泉坡外門中的佼佼者。

    步氏遣到劉音處的符鳶日行三百里,此去徽鎮不過五百餘里路,算上回程,也早該返回了。

    “蘭草,無須擔憂。就算劉音即沒有突破先天,對付個和常人無疑的夜氏還是足夠的,”步氏擺了擺手,讓婢女先行退下。

    “師姐切莫小瞧了夜氏,她也曾是個女修,況且,就在剛纔...”蘭草取出了一方帕子,裏面是小攤燒後的灰燼。“去徽鎮的那隻符鳶被人用火燒了,”步氏遣去徽鎮的符鳶,名爲子母鳶。

    一隻遇了禍害事,另外一隻,就會做出連鎖反應。

    方纔熄燈前後,那隻留在了隋雲的鳶鳥,撲翅飛起,飛至半空中時,符鳶墜落到了地上,發出了痛楚的唳叫聲,翅膀瞬間點燃了。

    子母鳶相隔百里,今晚發生的子鳶自燃的事,很可能意味着早幾日,另外一隻符鳶也已經遭了不測。

    製作符鳶材質特別,不是一般的火能夠燒掉的。

    步氏也有了幾分詫色,徽鎮又有人能出手毀了符鳶。

    蘭草走到了屋中的正南方,拿出了四面錦旗,分插在了房中的東西南北四個角落,手中再畫下了數個遠程傳音法陣。原來這個修爲看似淺薄的蘭草,竟是個難得的陣法師。

    在法陣正中,用靈獸骨血寫下了徽鎮兩字後,一個千里傳音的初階音陣就佈置妥當。

    房中蠟燭通明,蘭草口中唸唸有詞,蠟燭燭火如遇輕風,抖動着,四面垂立不動的錦旗,像是受了大力拉扯,朝着徽鎮所在的西南方揚起。

    “千里傳音,音階旗,武奴劉音,速速回話。”傳音法陣中,“徽鎮”兩字或明或暗,過了片刻,錦旗猛然一垂,蠟燭火焰也緊跟着熄滅了。

    見此情形,步氏驚站而起。步氏身邊的婢女全都是由其外祖父一手挑選,爲保證每人的忠誠,都已設下了神魂禁制。音鎮毫無反應,那就意味着...

    “劉音死了?!”步氏震驚不已,“立即派人前往徽鎮,查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油燈初上,徽鎮的一處簡陋民居內,坐在桌旁的兩人談興正濃,誰都沒留意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了。

    “真火和凡火的區別,在於真火可用來煉丹或是煉器。姐兒的本家岳家,不就娶了位以丹藥爲生的落泉坡的大婦嘛,”王抱石說罷,再細量着文姝的神情,他雖不知岳家的齷蹉事,可客棧失火,隔了三日,岳家還是毫無動靜,看得出,岳家對徽鎮的人還真是不放在心上。

    夜氏難容於岳家,也是步氏工於心計的結果。

    “那也只是王某的猜測而已,真火火種對於各門各派都是稀罕物,就不知那位大婦在門派中的地位如何,若是身份尊貴,那很可能得了真火作爲嫁妝,”王抱石說着,蘸了些灰髓出來,查看着成色。

    灰髓這種物品,倒不難提煉,比起靈粟原漿反倒要好提煉些。只是製作灰髓的鐵心幽蘭,在睿國並不多見,所以稀罕度比起靈粟原漿又要略高一籌。

    灰髓是層泥漿狀的液體,文姝用的那把蝗十刃塗抹了灰髓後,比金石更堅,普通鐵器遇到即折。

    “姐兒,這些物品,你還有多少。若有多餘的,有多少,我買多少,”王抱石將那兩瓶得來的原漿和灰髓寶貝似的捧在手裏。

    聽了王抱石的詢問,尤其是他連灰髓都要再收購,文姝感到幾分詫異。

    和王抱石打過幾次交道後,文姝也摸清了他大致的買賣物品,普通人用的器具可比修者用的好賣多了,畢竟睿國這類的小國,修真者還是少數。

    靈粟原漿倒還好,普通人服食也能延年益壽,離了徽鎮後,轉手賣給了官宦富商,都是一大筆的銀子。可是這一瓶灰不溜秋的灰髓,只得是鐵叔那樣的先天武師或是修士才能用來鍛造,王抱石大量採購過去做。

    早幾日她送鐵叔靈粟原漿和灰髓作爲贈品時,鐵叔最後又將十瓶原漿換成了灰髓,難不成這些灰髓還有特別的用處?於是文姝就將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 “那位高人不是練體者,姐兒又是個姑娘家,也難怪你不知道了。這種灰髓又有種叫法,叫做‘金剛不壞水’,是一名武師在三百年前突破先天之境後,流傳給後人的練體祕方。據說只需取適量的灰髓,用靈火煮至沸騰,就能用來製作練體之用。以此法鍛煉出來的武者,即使只是後天,也可以練得猶如先天武師那樣,刀槍不入,肺腑堅硬如鐵。”關於這則傳聞,王抱石也只是聽同行說起來過。

    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灰髓的身價也是在這則謠言的作用下,扶搖直上。在市面上一瓶未稀釋過的灰髓能換一顆二品低階靈石。

    “這話聽着就不對,後天武者只是膚表堅硬,又怎能熬得過沸騰的灰髓入體,人族就是人族,任何事都喜歡盲目跟隨,”仙府裏,妖猴不屑着。它就沒聽說過如此的傳聞。

    文姝想着鐵叔討要了那麼多灰髓過去,可別也是信了這個法子,要不然兄長以後的日子可就苦了。

    “原漿和灰髓倒不是難事,只是王大叔,我現在也是孤家寡人,太多的銀兩帶着也沒用處,你看...”文姝還記得上一次王抱石說他身上並沒有靈石,就算是她有蟒坤袋,帶了多少的銀兩都沒關係,可總覺得不妥。

    “呵呵,姐兒這話說的,難能再用那些銅臭物和你換這些高檔貨,王某人這裏還有些器具,最和你這種準別闖江湖的女修用了,”原來傍晚時分,王抱石見文姝接連拿出了數樣好東西,就神祕兮兮地引着文姝離開了巷道,七拐八拐着進了一間民房。

    小長生客棧燒沒了,王抱石又得等着金葦蕩那邊的消息,就乾脆在鎮上的一名寡婦家租了間房子。

    今日外出求平安,隨身的包袱也都留在了裏面,外面人多口雜,文姝如今又是個“死人”,在街上游蕩終歸是不好。

    回了民居後,見牀上的幾個包袱有被翻開過的痕跡,王抱石哼了一聲,找出了個最小的包袱。

    那個包袱破破爛爛,在一衆包袱中顯得最不顯眼,被扔在了一邊。王抱石解開了包袱,“姐兒莫怪,有些器具只能是賣給了修者,你看看,這裏面的東西可都合用?”

    王抱石不多做解釋,文姝也不用問。

    岳家這名姐兒的脾氣倒是讓閱人無數的王大遊商也很是喜歡。

    行行都有個規矩,客人買賣也得講究對象,就如小長生客棧的客房也是分了好幾等的,樣的客人,住樣的房。如此淺顯的道理,經營了好幾年客棧的文姝又怎會不曉得。

    修真的各類器具,文姝幾乎沒沾染過,王抱石的包裹雖小,裏面的新奇玩意還真不少。

    “這些該是能入姐兒的眼了吧,”王抱石頗有幾分得意,有幾個遊商能如他這樣,啥玩意都敢往身上帶。

    她迅速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謹慎地問道:“這些東西的價格不便宜吧?無錯不少字”

    “姐兒不看清楚有些,就先問價?”王抱石納悶了,沒見過這樣做買賣的。

    “若是看中了貨物,卻買不起,可不難受,”文姝搖了搖頭,她只看只買她承受得起的東西,貪念是道要不得的催命符。

    文姝今時今日的靈識已經比月前的懵懂女童強了許多,神識略微一掃,大多數的東西她都沒見過,可有幾樣,她卻是認得的,譬如說那幾枚顏色不一的玉簡。

    玉簡等同於修真界的書籍,書籍在睿國的價格可不便宜。

    文姝在普通百姓中,算得上是有錢的,可如果是要功法玉簡可就難說了。那日劉廚娘和落葉門的道士的較技,讓文姝更加意識到了術法對於修者的重要性。文姝送出去了好些原漿和灰髓,手頭的不算豐餘。

    這幾日她又忙於孃親和客棧的事,還沒來得及提煉新的灰髓,身上能用來換貨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姐兒也算是老主顧了,王某人就賣你個面子,這些玉簡,一枚就收你十瓶原漿或是兩瓶灰髓,”王抱石倒還算誠懇,如此的價格,在修真界,也算是合理。

    兩瓶灰髓也就是一枚玉簡兩塊低階二品的靈石。文姝的蟒坤袋裏,還有三瓶灰髓,六瓶原漿,她想好了,就挑選兩枚功法玉簡,多的她也買不起。

    和王抱石談妥了價錢後,文姝探出了靈識,逐一探試着那幾枚玉簡的內容,最後終於選定了兩枚:“就要這兩枚,”文姝捏着枚棕色和綠色的玉簡,這兩枚玉簡裏分別載有土系和木系的最基本的兩種術法,地刺和木靈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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