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本來吧,平時焊電子線路板的時候,按照流程,是要檢查一下電路板,看有沒殘次品,以免白白焊接浪費焊條。
實際上,平時是有認真檢查的。不過呢,基本上沒有什麼殘次品。
人嘛,都是有嘚瑟心態的,何況我年紀還不大。所以,我想,既然是外商來檢查,我怎麼着也得表現一下吧?
於是,爲了圖焊接速度,我就把檢查殘次品這一環節省了。哪知道偏偏就這麼悲劇,這一批半成品中,殘次品出奇的多。
我都日拉了狗了,這不是坑我的嗎?
一根焊條,總共才能焊十個成品,裏面居然有6個是殘次品。耽誤時間不算,還浪費焊條。
真是悲劇加上悲劇,今天這焊條還不是國產的焊條,是從日本進口來的,老貴了。
所以,外商看了我身邊的殘次品後,一臉的不高興,還連連的說好幾個no。
一旁作陪的梁小花,那臉色更是難看了。可是,外商在旁邊,又不能輕易發火。
梁小花雖然當場沒有發火,但我覺得我這頓罵是跑不了的,因爲我聽工友們說,外商檢查完焊接車間以後,就沒有繼續視察,而是直接坐車走了。
果不其然,外商一走,梁小花就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平時吧,不管是進肥豬辦公室,還是進梁小花辦公室,都是一副不怎麼怕的心態。這一次,我還真是有點怕,畢竟,上午的時候,在外商面前表現那麼爛,宏發電子廠可能要損失一個客戶啊。
梁小花足足看了我兩分鐘,一句話不說。本來我就已經有些怕了,這下被梁小花搞的,我更怕了。
梁廠長,對……對不起啊……上午……上午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平時我真的有認真檢查……檢查半成品的,可是……可是……這次我想在外商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就……就……總之,對不起啊。
我主動說對不起,發自內心的,畢竟,這一次的確是我做錯了。
不過,說也奇怪,我說完對不起後,梁小花居然沒有接過話茬罵我,而是莫名其妙的說了兩個字,天意!
我就怯怯的問梁小花,天意?什麼天意啊?
梁小花說,本來,外商都要籤合同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簽約之前,這外商突然說要來視察什麼的。而你志文呢,平時工作我也是知道的。可是,偏偏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了,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我被梁小花說的是啞口無言,我不是傻子,雖然表面上看,的確是有點像天意的感覺,可是到頭來還是因爲我的緣故。一想到因爲我的緣故,讓宏發電子廠失去一個單子,我就很不舒服,也很不服氣。
想了想,我問梁小花,有沒有什麼辦法補救一下?
梁小花說,如果你是日本高級焊工技師,去跟外商談談,還有可能挽回一下。可是,你不是,你還只是一個初級焊工。算了,單子丟了就丟了吧,你下次注意一點就是了。
我一聽,更是不舒服了,梁小花這分明是說我不行。本來丟單子我就不舒服了,現在又嫌棄我不是高級焊工,我那倔脾氣轟的一下就上來了。
我直接跟梁小花說,我要去找那個外商,直接跟他說清楚情況。宏發電子廠平時是可以的,今天這個情況是偶發情況。
我說,會一點,簡單的英文對話沒問題,可是外貿英語就不會了。
梁小花就笑,這不就得了,你外貿英語不會,你去找外商幹什麼?算了,下次注意就好了,反正宏發電子廠也不只有這個外商一個。
梁小花越是這麼說,我越是要去找那個外商。是,我英語只有高三左右的水平,還不能跟外商直接溝通,可哪又有什麼呢?他旁邊不是有翻譯嗎?我跟翻譯講不就是了。
見我一再堅持要見那個外商,梁小花最後還是把外商住的酒店房間跟我說了,還特意放了我一下午假,還說,如果把單子重新要回來的話,這個月就多發我500塊獎金。
有了梁小花這話,我更有信心去找外商談了。
下樓的時候,在走廊上碰到雪姨,她是找梁小花送報表的。她見我從梁小花辦公室出來,很是驚訝,問我,志文,你進廠長辦公室幹什麼?
我也不隱瞞,實話實說,今天上午一不小心失誤,把外商氣走了。
雪姨就罵我,說我是一錯再錯,首先,平時做的好好的,外商一來,就嘚瑟出這麼大的一個事情,是一錯。現在呢,又大言不慚的去找外商談,這是二錯。
我就不服氣,頂雪姨,說,雪姨,你說我犯了第一個錯,我沒話說,今天我的確是嘚瑟了,急於要表現。可是,第二個怎麼就錯了?跟外商談一下怎麼了?
雪姨依舊是氣,罵我不開竅,她說,志文啊志文,你纔多大?高中都沒有讀過,還是一個打工的,你去跟外國人談,你知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與其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還不如回車間好好做事來得好。
我自然是不同意雪姨話,就只是說了句,外商我找定了,雪姨,你別管我的事,哼。
說完,我就跑下樓了,任由雪姨在後面喊我,我就是不理。
我按照梁小花給的地址,去了那家酒店。
到了酒店門口,門童不讓我進去,說這裏住的都是有錢人,外國人也特別多,
你這種穿着廠服的就不要進去丟人了。
如果是平時,門童不讓我進去,我還真就不進去了。畢竟我是什麼身份,我自己知道。可是,今天不一樣,我真的找那個外商有事情。我就死勁求門童,行行好,放我進去,我不幹壞事,我就是找個人而已。
門童很乾脆的回答,那也不行。
後來我看求他真沒什麼用,也就不求了。退到一邊想,怎麼不走大門能見到那個外商?
無意間我看了看酒店後牆,主意來了。梁小花說過,那個外商住在302,從酒店後牆看,3樓也不是很高,而且旁邊還有一顆樹,又有水管。
於是我藉助樹和水管,爬到了302的陽臺上。
正準備掀窗簾進去,哪知道,聽到女人的聲音,準確的說,是女人似哭非哭的聲音。
我一想,這怎麼回事啊?光天化日的,難不成那個外商做那事?不可能吧?外國人那麼有錢,不會這麼飢渴吧。
想到這,那女人似哭非哭的聲音更大了,由不得我不相信。好奇心驅使下,我貓着身子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