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說了一句什麼，我依然沒有聽懂。我心裏原本就煩，問了幾遍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後，直接掛斷了。
聽起來像是喝多了撒酒瘋，給我打了個無意義的電話。
那麼多情人的電話不打，打給我做什麼？
過了五分鐘，凌天睿的電話又來了。我從病房裏走出來，到走廊轉角。
“幹什麼？”
這回凌天睿那邊沒有很大的風聲了，應該是換了個地方，他大聲說：“林錦茹，你知道我在哪裏嗎？”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這是凌天睿嗎？打電話讓我猜他在哪裏？
他腦子秀逗了？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哪裏，我又不是算命的。”
那你往樓下看。
我心裏一動，果然看到住院部樓下站了一個修長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正裝，險些和黑暗融爲了一體。
不知道爲什麼，忽然看到這個身影，鼻尖彷彿又聞見了他身上那種沐浴液的味道，讓我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如果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嗎？”凌天睿聲音很大，現實和電話中，同時出現了他的聲音。
我抿了抿嘴脣。心想，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救世主」這一說嗎？據說，當你覺得絕望無助的時候，老天爺就會安排一個人，來幫你度過難關。
“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凌天睿說。
我站在走廊的轉角，僅僅猶豫了三秒鐘，就轉身下樓。
這半夜三更的，我倒是要看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走到樓下，還沒有靠近他，就聞到了他身上的一股酒氣，我皺了皺眉頭，這是喝了多少？
好在雖然喝了不少酒，凌天睿還是站得挺穩，看不出什麼醉態。
“你喝酒了？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我在他對面站定，張嘴問。
凌天睿看了我幾眼，直接說明來意：“你媽的情況不容樂觀吧？國外的醫學技術更好，而且我還認識一個這個領域的專家，我可以幫你們安排。”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讓人看不懂。我跟他非親非故的，爲什麼要這麼幫我？
“費用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先給你墊。至於你媽的病，你也可以放心，存活率升到百分之85。”
我看着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信息來。但是凌天睿的臉上，大部分都不帶任何表情，讓你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媽的情況，你怎麼會知道？”我問。
凌天睿微微露出一個冷笑，喝了酒，他的臉色比平時要紅潤得多，嘴脣彎起的細小弧度，讓這個笑容看起來分外的清冷。
“我想知道的事，動動手指就知道了。”
雖然患者的情況醫生都要保密，但是凌天睿絕對有辦法問得到。我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說的，能夠讓我媽到國外去接受治療，提高生存率。哪怕只提高了百分之一，我也肯定要試試的。
但是……
我擡眼看着凌天睿：“你總不可能，是無條件幫我的吧？”
唸書的時候，凌天睿確實對我存了那麼一點兒心思。但是早就被我一耳光打得煙消霧散了。如果說他幫我，只是因爲這些年對我念念不忘，如今想要彌補遺憾……
我在心裏搖搖頭，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凌天睿自然是看不上的。
那麼，他圖什麼？
“條件肯定是有，看你答應不答應。”凌天睿往前走了一步，他腿長步子大，一步就拉近了很多距離。我只感覺到一團陰影包裹住了我。鼻子裏全是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薰得我退後了一步：“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反正沒醉。”
凌天睿擡手按了按太陽穴，追問道：“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子欲養而親不待，你不想這句話在你身上應驗了吧？錢，你也不着急還，等你將來有了再還給我也不遲。”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麼？”我真的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條件，值得凌天睿要這麼下血本來幫我？
凌天睿揚了揚眉，語氣平靜地說：“我不是說過了，我缺女人。做我的女人，你媽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而且，你不是正好想報復展承宇嗎？這也是個好機會。”
聽到這話，我的嘴長得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你，要包養我？”
這凌天睿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難道真的是爲了彌補當初的遺憾，如今刻意來羞辱我的不成？
“包養？”凌天睿一陣失笑，“你爲什麼會用這麼奇怪的詞語？”
我翻了個白眼，他給我錢，讓我做他的女人，這不是包養是什麼？
凌天睿伸手，一把捏住我的手臂，用力一帶，就把我帶到了他的眼前。我嚇了一跳，擡手抵在胸前，睜大眼睛看着他。
“我哪裏不好？”凌天睿問。
我皺眉：“你喝多了吧……”
“我沒有醉。”凌天睿堅持說他沒有醉，“我沒有說要包養你，我的意思是結婚。”
“結，結婚？”我沒有聽錯吧？凌天睿說他要跟我……結婚？
凌天睿肯定地說：“你這是什麼表情？跟我結婚很委屈嗎？”
我腦子完全亂了，這到底是個什麼節奏啊？
難道凌天睿只是喝多了在胡說不成？
他繼續遊說我：“跟我結婚以後，你們家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了，我會給你處理好。而且……展承宇如今已經和小三幸福的在一起，你卻要承受母親病重的絕望。他們害你害得這麼慘，你就不想做點什麼？”
凌天睿最後一句話，着實說到了我的心坎裏。正所謂，當初愛得多深，就會恨得多狠。如今，我是真恨！
“可是，跟你結婚就能讓他們痛苦嗎？”我冷笑了一聲，想推開凌天睿，可他的手卻像是一把大鉗子，捏着我的手臂怎麼也不松。“也許展承宇確實會眼紅一會兒，可是之後呢？他不是照樣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凌天睿眼中慢慢露出一道精光：“只要你跟我結婚，我會教你怎麼做。林錦茹，你相信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最後幾個字，凌天睿咬字十分重，說得甚至是咬牙切齒了。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難道真對我的遭遇如此感同深受？
我總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
“我……”
凌天睿鬆開捏在我手臂上的手，緩聲說：“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結個婚而已，不用想得太複雜，反正對你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
凌天睿說完，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我走了。”
他莫名其妙地跑過來，又莫名其妙地提出這樣的要求，讓我心裏升起一團迷霧。
看着凌天睿的背影，在月光下，他腳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慢慢地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我擡手摸了摸手臂，剛纔他捏着我的時候，那力度讓我的骨頭都疼了。雖然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內心，情緒波動很大。
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他有如此強烈的情緒？
那件事跟我有關？
他跟我結婚，究竟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不管怎麼說，就算是他有別的目的，他提出的條件我也必須要考慮一下。畢竟現在，我媽的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
其餘的事情，暫時都已經不算最關鍵了。
回到了病房，我默默地躺回了牀上，腦海中反覆思考着凌天睿的話。想了想，我起身，拿手機給閨蜜盛影打電話。不出意外的，她手機關機。
盛影所在公司前幾天對一些儲備幹部進行了封閉式訓練，這一個月，她和外界都將失去聯絡。
要是她在，說不定還能給我出謀劃策。可惜，太不湊巧了。我一個人的腦子，也不夠用。
想了一個晚上，也沒能把這中間的關係想透。喝得醉熏熏的跑過來，提出這樣的交易條件……不行，我還是得問清楚。
第二天早上8點左右，我給凌天睿打電話。
他接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你這麼快就考慮清楚了？”
“你到底爲什麼要跟我結婚？”
“我不是說了嗎，我缺女人。”
我冷笑了一聲，“你身邊的女人原本就不少吧？就算你看她們看不上，也不至於看上我吧？你不是說，對我這種棄婦沒有興趣嗎？”
凌天睿說：“可她們都不是林錦茹。”
我聽着這話，心裏莫名的跳了一下。總不會，凌天睿是真的喜歡我？
“過幾天，我就要和未婚妻訂婚了。我不想和她結婚……”
“不想和她結，所以要和我結？你這是什麼邏輯？”我更加不能理解了。
凌天睿那邊聽見敲門聲，他應了一聲：“進來……”然後又讓別人等一下。長話短說地對我說：“這個邏輯很簡單，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彼此互不干涉。等過了幾年，咱們要離婚，不也很方便嗎？”
我瞬間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隨即又覺得哪裏不對。
“就算是這樣，不還有別的人選嗎？”
凌天睿輕笑了一聲，應道：“你也可以拒絕我，我又不能強搶。只要你認爲，在這裏治療會對你媽更有好處的話。我現在很忙，沒別的事就掛了，考慮好了，再聯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