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謝謝你了，還讓你特意送這一趟。”
梁允笑了笑：“我正好也想來這裏的一家麪館吃麪，也算順路……”
“喫碗麪還要跑這麼遠，你可真夠矯情的。那我走了……”
看了一眼時間，我小跑着進樓等電梯。這在這家公司幹了幾年，也算是有些感情了。每次過來，總有種熟悉感和親切感。
現在是中午喫飯和休息時間，辦公室裏都靜悄悄的。我徑直走到凌天睿辦公室區域，齊祕書正在座位上喫快餐。看到我，她站起來打招呼：“小茹姐……”
“凌總在嗎？”我隨意問道。
她點點頭：“在等你呢，去吧。”
我越過她進辦公室，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中午休息時間，你可以出去喫飯啊。”
“沒事兒，方便……我等一會眯一下就行。”齊祕書本來已經又坐下來喫飯，聽到我說話，她又站了起來。
我連忙轉身去敲門。
“進來。”
我推開門，看到凌天睿站在落地窗旁邊。“你來了？”
“嗯？餓了吧，走吧？”
凌天睿點頭，將桌上的東西收了收，接着問：“你們那路段堵車吧？”
“嗯，堵，所以來晚了。咱們喫飯得快一點……不然我等下上班要遲到了。”中午時間短，凌天睿的邀請正常情況下應該要推到下午才最好，但我看他早上好像還在生氣，好不容易開口理我了，不想掃興。
“你打車過來的？”
我怔了怔，看着他。從‘風禾’到這裏，除了打車還有公交和地鐵的選擇。但是時間這麼趕，要是擠公交就更耽誤時間了，還得繞一大圈。
“我……”昨天梁允送我回家，他就已經夠不高興了，現在要是再提起梁允，他會不會更生氣？所以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怕坐公交太繞了，耽誤時間，就打車過來的。”
凌天睿頓了頓，走到落地窗，向我招招手。
我朝他走過去。
“你在那裏下的車……看得很清楚吧。”凌天睿淡淡地說。
我頓時半張着嘴，腦子裏有些炸。從凌天睿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很大一片赤臨市的風景……附近的街道都盡收入眼中了。只是凌天睿有點近視，從這麼高的距離往下看，真的能夠看到嗎？
彷彿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凌天睿冷笑了一聲：“別人我是看不清楚，但梁允那輛車，很有辨識度……”
我閉上眼睛，心如死灰，嘗試解釋：“凌天睿，是這樣——我站在路邊打車，梁允的車正好經過，他想過來這邊吃麪，正好順路送我。我想着，也確實是難打車，就跟他一起過來了……”
凌天睿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我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小心地看着他的臉色。
進了電梯，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人家新婚的小夫妻，都是男人寵着讓着女人，看女人的臉色；怎麼到我這裏，完全反過來了呢？以前和展承宇在一起的時候，我脾氣可比這差多了。
難道，真的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屋建築？從前是我們家比展承宇家有錢，所以我說了算；現在凌天睿的經濟能力和我不止是相差一個等級，所以自然是我看他的臉色了？
想到展承宇，我的心情頓時鬱悶起來，問道：“那傢伙有消息嗎？”
“那傢伙？”凌天睿先是皺眉，隨即反應過來，“你說展承宇。”
我心想：可不就是那孫子嗎？曾經那麼深愛的人，到愛情結束，我竟然恨他恨到連名字也不願意多提起，想想也真是諷刺。
“我監視了他的母親。就算是走得再匆忙，他總還有家人。只要他給他媽媽打電話，咱們就有機會查到他在哪兒。”凌天睿淡淡地說。
我點點頭。
凌天睿不再說話，兩個人下樓，找了一下餐廳。現在是喫飯時間，各個餐廳都是爆滿，但好在凌天睿已經提前定了位，所以免去了排隊。
點菜的時候他就丟了一張菜單給我，我嫌麻煩，讓他點。他就真的不再問我的意見，直接點菜。
“下午我給你請假。”
我問：“怎麼，有什麼事嗎？”
凌天睿擡手看了一下時間：“不想太趕……下午跟我回一趟家，看看我爸和萬蒂娜。”
“他們怎麼了？”
“不怎麼，串個門。”凌天睿簡單地說。
他這樣一句話只說幾個字，已經明顯說明了現在心
情不是太爽，可就算是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追問：“串，串個門？”
凌天睿淡淡地表示：“再怎麼樣，他們是家人，不可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我想了想，嘆了一口氣，妥協了。
他說得對，萬蒂娜再怎麼說是他的後媽，現在還住在他的家裏，怎麼可能一輩子不再來往？將來的‘復國之路’上，要打交道的時候還很多呢。
凌天睿不再說話，上了菜以後，就埋頭喫飯。我原本以爲他主動喊我來喫飯，關係定是要有所緩解，完全沒有想到一點改變都沒有。他依然是板着個死人臉，話少得可憐。
這性格，怎麼這麼難相處呢？
我在心裏鬱悶。
喫過飯買了單，他並沒有急着走。我猜想他是有話說，便安靜地等着。哪知道等了半天，氣氛還是相當的安靜，他就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那個，”我憋不住開口，“要不然，咱走吧？”
凌天睿看了我一眼，沒說不走，但也沒有動身。
我等了等，又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凌天睿這回連看也沒有看我了，直接無視了我。
我有些憋火了，音量加大：“凌天睿，你有什麼話，你就說……怎麼跟個女人一樣呢？”
“女人？”凌天睿擡眼，反問我，“女人什麼樣？”
我認真的解釋：“女人就是像你一樣，話不說清楚，就生悶氣。你有話，咱們就說清楚！有什麼對我不滿的，咱們敞開了說。你一張臉就跟癱了一樣，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凌天睿站起來，冷冷地丟下一句：“我沒不高興。”
說着，轉身就出門。我連忙提着包追出去，跟在後面接着說：“你是因爲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梁總送我的事不高興吧？我說你這人矯不矯情啊？明明是你讓人家多多照顧我，說我媽去世了我最近心情很不好，讓他多陪陪我，散散心。現在人家陪了，你又擺個‘這樣’的臉色，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凌天睿停下腳步，看着我。
我一看他肯聽我說，趕緊又開口：“我們不過就是一起喫飯，看了電影，聊的話題就是你和工作。一點別的都沒有……他是你的兄弟，你不至於小氣到這種程度嗎？”
凌天睿聽我這麼說，迅速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解鎖，翻了兩頁，遞到我眼前。
我接過手機，看了一眼。
‘喫飯，看電影，然後再送回家，是男女朋友再做的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問：“這，這是你在百du去問的？”
凌天睿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心裏頓時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醞釀了半天，才耐心解釋：“這，並不是絕對的。就算是普通朋友，上下級，哪怕是和客戶，一起喫飯和看電影都很正常；至於送我回家，那只是人家表示禮貌……一個男性上級，在晚上10點那麼晚的時間裏，把朋友的老婆送回家，這真的只是人家的禮貌和風度……明白嗎？”
不是說凌天睿已經是情場老手了嗎？就拿c上功夫來說，絕對是老司機啊……怎麼現在，跟小學生差不多。
凌天睿面不改色：“可是，我說過我要去接。”
我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個問題我之前就已經解釋過了……是因爲——得，是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下次絕不讓他送了。昨天是我不懂事……”
凌天睿一有冷淡：“知錯要改。”
“好。”我無力地迴應。
想了想，腦子裏靈光一閃，又追了上去問，“合約上不是說，不干涉彼此的自由嗎？”
“我沒幹涉你。”凌天睿臉色不變，“是你自己剛纔跟我說你不懂事。”
“你……”我差點氣得吐血。
凌天睿的腳步很快，我跟在後面幾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你慢點！”
凌天睿上了車，我跟着坐上去。試圖跟他講道理：“凌天睿，你擺臉色給我看……臉上就寫着‘我不高興’四個大字，所以我才那麼說的……我……”
“我沒擺臉色，就算擺了，讓你看了嗎？”凌天睿三句話說得我直堵心。
“你這人，你……唔……”
凌天睿忽然轉過臉，直接堵住了我的嘴，騰出一隻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
熟悉的味道包裹了我，將我多餘的話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