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拉我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我翻了個身，留了個屁股給他，再度閉上眼睛。
卻沒有想到凌天睿又一次要把我起來，兩隻手提着我的手臂，我就像是一隻小雞崽一樣，被他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
“我說夠了！”原本身體就不舒服，正心煩意亂着，被他這再三的拉扯，我的情緒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你別管我！”
凌天睿終於也上來了火氣：“你有病吧？”
“你纔有病，你tm有神經病，我叫你別管我你是聽不到嗎？你不是好好地在外面玩兒？回來做什麼？”我瞪着眼睛，一面肚子疼得刀絞一般，一面氣得頭暈眼花，“我不用你管！我不用你問！你就讓我躺會兒不行嗎？”
凌天睿黑着臉，一臉強硬：“要躺也要去牀上躺！”
“我不去！”其實我也知道這種時候最好去牀上躺着，身上暖和了，疼痛也會減輕一點，但我犟起來了，就是不肯妥協，“我不用你在這兒惺惺做態……現在也沒有外人，咱們也不別演了，行不行？”
凌天睿不再強求我，鬆了手，看着我。
“我求你，以後都別演了……咱倆一紙婚約而已，當初說得好好的，外人面前扮演一下恩愛夫妻而已，私下各幹各的……互不干涉。我不要求你對我多友好，但起碼的尊重總要有的吧？就算你不想尊重我，人/權總有吧？我是一個人……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明明是很火大，但不知道怎麼卻說得哭了起來，只覺得喉嚨哽咽，後面的話深呼吸了幾口，才說出口，“你別管我了，愛幹嘛幹嘛去，我死不了……”
說完這些，我看着凌天睿，等着他回覆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到他眼中竟然出現了種類似於憐惜的神色。
這個眼神讓我有些許的恍神。
他的語氣緩下來：“你今天，爲什麼這麼生氣？發這麼大火？”
“我不生氣不發火，難道要高興要慶祝不成？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我難堪，你以爲我還會對你感恩戴備？”我點點頭，猛然擦了一把眼淚，惡狠狠地說：“沒錯，你是幫我給我媽做了手術，你救過她，借了我錢，我謝謝你！但是這不代表我就能夠被你肆意踐踏，被你耍，像個傻子一樣！凌天睿，你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比我多了一個出生環境嗎？沒有你爸你媽，誰知道你現是個什麼東西……”
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捱了一下。
這一下打得不重，但卻像是直接打在了心上，一巴掌給我完全打醒了。
在他的心裏，我壓根是沒有什麼人/權，什麼自尊……
回過神來，盯着他。
展承宇背叛我的時候，心也很痛，但我卻感覺沒有現在痛得厲害。
他偷腥，至少會瞞着我，從某一方面來講，還有那麼一絲看重我們的婚姻，在乎我的感受。
但是凌天睿現在，從頭到尾，就只把我當成了一個琪子和利用的功具，他對我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對不起……”給了一巴掌，凌天睿又把手覆蓋在我的臉上道歉。
我擡手擋了一下，把他的手推開，冷冷地笑了一聲：“不怪你……”
“我不是故意的……”
“不怪你，怪我……”我笑了笑，淚水順着笑容從臉頰上劃下來。
對，怪我，怪我輕易地相信了他，愛上了他。
心不動，則不痛。
我現在心痛的原因，就是動了原本不該動的心。
外面傳來敲門聲，凌天睿起身去開門。
方規大步走進來，喘了一口氣。今天她一身便衣，就提了一個醫藥箱子。
我急忙低頭擦了一把眼淚。
“喲，這疼得多厲害啊，還哭起來了。”方規伸手，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
又低頭，看了一下我的臉色。
我剛捱了一把掌，實在不想被她這麼近距離觀察，挪開了頭。
但方規是個醫生，眼睛何其毒？只稍微看了一眼，她就站起身來，向凌天睿瞥了一眼。問：“凌大少爺，你有沒有聽說過，女人一個月裏，總有那麼幾天，脾氣是不受控制的？”
凌天睿冷着臉，沒回應。
“一般情況下，女人在姨媽期間，最好不要招惹她。吵架，就更不應該了。”方規翻了個白眼，多餘的話她也不方便再說，從醫藥箱裏拿出了藥，放在桌面上：“痛得厲害，就喫一顆，不要依賴。對了，小茹，你平時有痛經嗎？”
我搖搖頭。
“忽然痛經，有很多其他的方面。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在姨媽走後三天，去醫院做個B超。”想了想，她又說了一句，“如果近期有服用緊急避孕……也有可能會造成短時間內的痛經。我只是多嘴提醒一句，這種藥最少不要隨便喫。儘量不要喫，迫不得已，一年喫一次就行，最多不能超過三次……
提到緊急避孕藥，我的心裏便有數了。這大概就是上次吃藥造成的後遺症。
這話題原本就有些尷尬，方規說完也沒有要等我們迴應，攏了攏她的捲髮。對凌天睿繼續說：“我看她的情況不像是有什麼大問題，如果痛得不厲害，藥也不要吃了，忍一忍。畢竟，是藥三分毒。另外，注意身體保暖也很重要，喝點熱水，拿熱水袋敷在小肚子上。身體一冷，血氣於堵下不來，就會更疼了。”
凌天睿點點頭。
方規提起箱地走人，走到門口，又轉身回過頭來，走到我的面前。
“我再叮囑你一句，情緒也不要太激動了。明白嗎？”
我點點頭。
方規走後，我和凌天睿相對無話。兩人沉默了良久，才聽見他說：“方規的話你都聽見了吧？別和自己身體過不去。”
說完，就出了門。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但現在身體難受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起身，把之前燒好已經涼得差不多的開水倒掉，重新燒了一壺，切了幾片生薑泡腳。
他說得對，沒有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泡完腳，我便躺上了牀。
好像那痛感，確實好了一些。
我閉上眼睛，才睡着，就聽到門響，凌天睿又回來了。
回來以後，他也沒有着急進房，就在客廳裏呆着。
我也沒有理會他，繼續睡。
大約過了五分鐘，他推門進來了。
我緊閉着雙眼，裝作已經睡着。
凌天睿掀開被子，把一個熱得發燙的東西放了進來。
熱水袋？
這種時節，賣熱水袋的地方很少，他剛纔就因爲方規的話，出去找熱水袋了？
我睜開眼睛。
“你醒了？”凌天睿眨了眨眼，“在超市找了一大圈，問了導購員才知道放在哪裏。耽誤了時間。”
我沒有說話。
凌天睿見我沒有精神，站起來，“那你睡吧。”
走出去，關門。
我摸了摸手裏的熱水袋，把它隔着衣服放在了小肚子上。
痛經那也不可能立刻就好，但是確實緩解了不少。
但我的睡意卻完卻沒有了。
他爲什麼忽然又對我如此溫柔？
裝的？
爲什麼要裝？
覺得耍我很好玩嗎？
他的溫柔，就像是施捨的慈悲，想給就給，隨心所欲。
他給，你就得接着，他不給，你就得受着。
帶着這樣悲哀的心情，怎麼翻也沒有能睡着。凌天睿中途又進來一次，好像是去外面買了碗麪回來，我閉着眼睛，他搖了我幾下我也沒有反應，便把面放在桌上，自己出去了。
還沒有想好怎麼面對他，所以只好裝睡了。
後來迷迷糊糊地終於睡着了，睡夢中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着。我抗拒地掙扎了幾下，得到了更加緊的環抱，就沒有再動彈了。
第二天，凌天睿的鬧鐘還沒有響，我就醒了過來。
在呆了三秒之後，我忽然推開凌天睿坐起來。掀開被子。
凌天睿被我吵醒，揉着眼睛看着我。
果然，被單上一大片鮮紅。
“你怎麼不叫醒我？”這下可好了，全漏了……
凌天睿一臉的迷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是看了我一眼，再順着我的視線看了一眼牀單，頓時嚇了一跳。
“你起來——”我把他推起來，把被子擼起來，抱出去。
丟進洗衣機裏。
開熱水把自己的姨媽巾和內內也換了下來，用手搓乾淨晾到陽臺。忙完這些，才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腳下發軟。
昨天一整天沒有好好喫飯，晚餐也沒有喫，這會兒胃裏是空的。
胃裏發酸。
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下去一大杯，中和胃酸。
“肚子痛好一點沒有人？”凌天睿走出來問我。
我沒理他。
喝完熱水，我又去冰箱裏找喫的。我平時不太喫零食，大部份都是自己做喫的，剛好凌天睿也不喫，所以家裏大部份時間都是沒有零食供應。
“你餓了？”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頭有一點暈，我在沙發上坐下來。聽到凌天睿拿出手機打電話，應該是打給家裏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