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烽火洗劍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隱
    “玉京?”年華有些意外。

    “沒錯。嫘祖喜歡熱鬧繁華的地方。據我所知,三年前,她離開了翡城,來到了玉京。”緋姬道。

    “她在玉京的什麼地方?”年華問道。

    “大隱於市,沒有人知道嫘祖的蹤跡。不過,請給我兩天時間,我有辦法查出她的所在。但是,最困難的事情,不是找出嫘祖,而是如何能讓她出手救主上。龍首門和聖浮教的仇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緋姬面露憂色。

    年華望着昏迷的雲風白,心中也是憂愁。

    “等我查出嫘祖的所在,再來將軍府拜會。”緋姬告辭離去。

    薰風入窗,日影斑駁。

    緋姬已經離開了三天,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年華坐在雲風白身邊,靜靜地守着他。只要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心中很平靜,很溫暖,可以暫時忘卻殺戮,忘記苦難。

    端木尋送來的黃金鳥籠和和比翼鳥,被侍女掛在了房間中央。窗外雲淡風輕,海闊天空,比翼鳥在籠子裏婉轉啼鳴,似乎想要飛出籠子。它們本該在藍天下快樂地比翼飛翔,不該被困束在籠子裏。

    年華走到鳥籠邊,打開鳥籠,讓鳥兒自由。

    比翼鳥雙雙飛出籠子,飛向窗外。然而,還未靠近窗戶,一隻鳥兒突然掉落在地,掙扎了兩下,死了。另一隻鳥兒圍着僵死的愛侶飛翔,啾啾哀鳴,不肯離去。

    年華吃了一驚,她來到窗戶邊查看,僵死的鳥兒原本柔黃色的足變成了詭異的烏紫色,明顯是中毒死去。——一定是端木尋在送來比翼鳥之前,就給其中一隻餵食了讓其不能遠飛的毒藥。比翼鳥素來成雙成對,一旦其中一隻死去,剩下的一隻孤單伶仃,也不能久活。

    年華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命懸一線的雲風白,覺得端木尋在嘲弄她,報復她。她心中驀地騰起怒火,她恨端木尋,她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一個人。

    房門邊有腳步聲傳來,年華回頭望去,寧湛站在門外。

    年華皺眉,他怎麼來了?!

    寧湛看見年華,似乎鬆了一口氣,“剛纔午眠,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離開了。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你……”

    年華已經習慣了寧湛的神經質,沒有理會他。她回過頭,仍舊怔怔地望着比翼鳥。一隻死去,一隻徘徊悲鳴。

    寧湛走進房中,來到年華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兩隻鳥兒。

    “比翼鳥?死了一隻嗎?”寧湛問道。

    年華點頭,面無表情,“死了一隻。”

    寧湛把死去的比翼鳥拾起,放入金籠中。另一隻鳥兒撲棱着翅膀,也飛入了金籠中。望着金籠中形單影隻,孤獨悲鳴的鳥兒,寧湛道:“明日,我讓人再找一隻比翼鳥來,那麼這一隻就不會孤獨了,或許也會忘記悲傷……”

    “伴侶死了,它還是活不長久……”年華冷冷地道。

    年華轉身走向雲風白,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她望着雲風白的眼神,溫柔而充滿愛意,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和雲風白,再無別人。

    寧湛覺得嫉妒,悲傷。在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幸福時光中,他和年華是彼此的唯一。曾經,年華這樣溫柔注視的人,只有他一人。可是,如今,年華已經不再愛他,不肯原諒他了。

    “他不會醒過來的。”寧湛望着雲風白,冷冷地道。

    “他會醒過來的。”年華平靜地道。

    寧湛心中難受。爲什麼雲風白沒有死在發鳩峽?!爲什麼雲風白還活着!!“我知道,他中了龍斷雪的咒印,你在找一個叫‘嫘祖’的人爲他解咒。可是,據我所知,嫘祖和聖浮教的人水火不容,而且性格怪癖,從不輕易爲人解咒。據澹臺坤說,嫘祖比他的父親‘鬼醫’澹臺嬰更加古怪,更加爲江湖人所畏懼。你覺得她會爲雲風白解咒嗎?”

    “澹臺嬰再古怪可怖,當年他也出手救了雲風白。只要找到嫘祖,我一定會讓她爲雲風白解咒。”年華道。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她也一定要讓嫘祖爲雲風白解咒。雲風白不能死,他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

    “等你找到嫘祖時,他已經死了。不喫不喝,僅靠九轉丹續命,哪怕是內力深厚的江湖高手,也支撐不了多久吧?”寧湛冷冷地道。

    寧湛的話彷彿荊棘扎入年華心中。一直以來,他總是喜歡這麼傷害她,一次又一次,讓她悲傷,讓她絕望。

    “寧湛,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只是希望雲風白醒過來,永遠和他在一起,這是我生命中僅剩的一點幸福了。你一定要讓我痛苦,你才滿意嗎?”年華望着寧湛,眼淚滑落臉龐。

    年華的眼淚讓寧湛心痛,他只是希望年華永遠陪在他身邊,他們還能夠像曾經一樣相愛,相親。可是,年華卻愛上了雲風白。他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胸口疼痛,難以呼吸,“如果和他在一起,纔是你想得到的幸福。那麼,我寧願你死,也不要你幸福。”

    年華心寒且憤怒,冷笑:“那你就賜我一死吧。反正,對你來說,這只是一句話的事情。連端木尋和龍斷雪都走不出玉京,更何況是我?我死了,你就滿意了。”

    “年華,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咳咳咳……”寧湛也憤怒了。他一動怒氣,就覺得身體不適,又激烈地咳嗽起來。此刻,服侍他的宦官被他留在了前廳,不在他身邊,沒有人照料他。他勉力支撐着,靠在桌邊,大口大口地喘氣着,咳嗽着,額上浸出了虛汗。

    年華看見寧湛虛弱的模樣,知道他的身體還未好,心中有些擔心。但她終是狠了心,沒有過去照料他,任他自生自滅。

    過了好一會兒,寧湛才緩過氣來,臉色也好了一些。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安靜地坐在桌邊,望着金籠中的鳥兒。

    年華安靜地坐在牀邊,望着昏迷的雲風白,只當寧湛不存在。反正,她即使叫他離開,也不會收到任何效果。一旦開口,兩人又會對峙起來,互相仇視,一個傷心

    ,一個傷身,不如索性沉默。

    房間裏沉默得可怕。

    秦五飛快地走來,在大開的房門外垂首敲門,“大將軍,緋姬姑娘求見,說是查到了嫘祖的蹤跡。”

    年華大喜,“請她來這裏。”

    “是。”秦五垂首退下。

    “你不走嗎?”年華對寧湛道。

    “我不走。朕乃一國之君,爲什麼要避讓異邪道的餘孽?”寧湛道。

    “隨你。”年華懶得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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