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喝點兒酒,能減點兒痛。”冷雲峯端過來一大海碗白酒。
馮百順一笑,心知冷雲峯是爲了好,用鼻子嗅了嗅,馮百順連說:“好酒!”一張嘴,咕咚咕咚的將一大海碗酒喝進了肚。
只覺腦子一陣眩暈,臉紅撲撲的,然後緩緩躺了下去。
“老馮,這個給你,別咬着舌頭。”章老四將一根削了皮的木棍兒遞給了馮百順。
馮百順微微一笑,將木棍兒放到了一旁,口中說:“我用不着這個。”
“老四,你弄吧,需要什麼叫我。”冷雲峯不忍心看馮百順難受的樣子,轉身出了屋,章老四也沒有說什麼,取過消過毒的匕首,一咬牙,開始爲馮百順處理起傷口來。
章老四很用心,儘量用最小的動作幅度來完成每一刀,然而就算這樣,馮百順也痛的冷汗直流,每割一刀,馮百順的身子就不停的抖動一下。
馮百順的臉色越來越白,然而,他卻咬着木棍,沒有發出一聲慘叫與呻吟,他的衣衫已被汗水所浸透。
也不知過了多久,章老四終於放下了手中滿是鮮血的匕首,用袖頭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口中說道:“老馮,腿裏的鐵砂子老子都給你取出來了,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別硬撐。”
“嘿嘿,老章啊,你剛纔一切割了七十二刀,我說的對吧。”
“這你也能記住?”章老四用一種欽佩的眼神看着馮百順。
“老馮啊,你真是條硬漢!”
“嘿嘿……”章老四張開了那沒有血色的嘴脣,虛弱無力的說道:“再給我來塊肉片兒,要醮了蒜泥的。”
馮百順點了點頭,他知道,剛纔的手術,章老四流了很多的血,確實需要補充一下體力,於是用筷子夾起一塊肥肉蘸了蒜泥放到了嘴裏,馮百順也沒有拒絕,此時的他,在經過這陣折騰之後,真的再也沒有一點力氣了。
喫過了肉,馮百順和章老四休息了一會兒,終於恢復了點元氣,馮百順向着章老四點了點頭。
章老四過了一碗烈酒,灑在了馮百順的傷口處。
“啊……”這一次,馮百順沒有忍住,終於輕呼了出來,豆大的汗粒如雨點般從他的額頭上不斷的滾落。
“好了,老馮,就差最後一步了,你千萬要忍着痛!”
馮百順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綻出一絲笑意。
“老章,你就弄吧,死也不怨你。”
“老大,燒好了沒有?”章老四向外面問。
冷雲峯手拿着滾熱的烙鐵,滿臉是汗的走了進來。
“都好了,老章……”
章老四拿着冷雲峯手中的烙鐵,看着馮百順,手卻有些顫抖起來,顯然,他的膽量有些不足,冷雲峯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從章老四的手中取過了烙鐵對馮百順說:“老馮啊,忍着點兒。”
“嗯,來吧。”馮百順說。
冷雲峯拿着烙鐵,向着馮百
冷雲峯放下烙鐵,見馮百順已痛的死去活來,連忙問了一句:“老馮,你還行不行?”
“沒事兒,接着來!”
冷雲峯一咬牙,再一次將烙鐵按了下去……
雖說冷雲峯下手極有分寸,但一連烙了三次,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馮百順最終再受控制不了,痛的昏了過去。
“好了!”冷雲峯也滿頭是汗的向着章老四點了點頭。
“這回,老馮是受了苦了,這麼硬的一條漢子,沒死卻也扒了一層皮。”章老四說。
半晌,馮百順幽幽轉醒了過來,顫抖的伸出手想要說什麼。
冷雲峯搖了搖頭,口中說道:“老馮,莫要說話,好好睡一覺,晚上給你燉紅燒肉喫。”
馮百順強擠出一絲笑意,極爲虛弱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冷雲峯和章老四退出了馮百順的屋子,冷雲峯問:“老章,你看老馮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如果他能挺過今天晚上,那就沒事兒了,如果挺不過去……”
“老馮這人命硬,一定可以挺過去的。”冷雲峯說。
“是的,一定會的。”章老四也說。
“隊長,門外有人想要見你!”一個戰士從遠處跑了過來說。
“啥子人?”冷雲峯問。
“是第五戰區第三遊擊大隊景玉書派來的人,好像叫什麼王喜。”
“景玉書的人?想不到來的這麼快。”冷雲峯不由苦笑了一聲。
“走,老章,咱們會會這王喜去。”冷雲峯說完,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王喜,約有三十歲左右,土生土長的藤縣人,從二十來歲起就跟着景玉書上山當了土匪,爲人機靈,深受景玉書的信任,這些年,他在景玉書的手下從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嘍囉逐步成長爲了景玉書手下的得力干將,之前與許明並稱爲景玉書手下的哼哈二將。
而在許明投降了日本人之後,王喜就成了景玉書最爲信任的人,提拔他當了第三遊擊大隊的副大隊長。
與野心勃勃的許明相比,王喜也許能力上有所欠缺,但對景玉書絕對的忠誠,而景玉書最看重的也就是他這一點。
此時的景玉書,正在閻家峪內,他決定先禮後兵,讓王喜做個說客,如果冷雲峯識相,把搶的東西交回來,那就免得再動干戈,如果冷雲峯不識趣,那麼,他也就有理由去打冷雲峯的鐵血殺寇隊,不至於讓人在背後唾罵。
而機靈的王喜,就成爲了執行這項任務的最佳人選。
此時的王喜,正優哉遊哉的坐在黑虎山的大廳內,在王喜看來,鐵血殺寇隊不過一百多人,而第三遊擊大隊有六、七百人槍,真的打起來,分分秒秒就能滅了鐵血殺寇隊,所以,冷雲峯只要不是太笨,就一定會乖乖交出到手的東西,自己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完成這項任務,到時,景隊長一定會好好的犒勞自己。
王喜是越想越美,一邊喝着茶,一邊搖頭晃腦,臉上盡是洋洋得意的神色。
就在這時,冷雲峯與章老四從廳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