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每個人都可以喫飽穿暖,人人平等等的世界一定會到來,因爲,不光是我們在爲這個理想而奮鬥,還有一大批人在爲這個理想而奮鬥。”
冷雲峯心中一動,他突然想起,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一個人跟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對,那是孫得勝在與自己交談時說的,過後不久,孫得勝就離開了川軍一八九師,去投了共產黨。
“大少爺,老子怎麼覺得,你說話和共產黨有些像,你莫不是共產黨吧。”冷雲峯搔了搔頭說。
“噢?你見過共產黨?”
“嗯。”冷雲峯點了點頭。
“你對共產黨的印象怎麼樣?”
“老子還是不太瞭解共產黨,不過老子接觸的共產黨也有幾個,他們個個都是好漢,不怕死,敢和小鬼子拼命,老子敬佩他們。”
“噢,雲兄弟,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麼簡單。”常玉先笑了。
冷雲峯一愣,隨之也反應了過來,自己能接觸到共產黨,又怎麼能是一個普通的獵人呢?再加上自己又是外地人,就更讓人懷疑了。
現在看來,這常玉先八成是共產黨,說起來,共產黨和自己還是有些交情的,像馬自武,孫得勝,都與自己是共患難,過命的交情,最重要的是,共產黨是抗日的,常玉先如果真的共產黨,就一定不會出賣自己。
想到這兒,冷雲峯點了點頭,口中說道:“不錯,老子就是日本人通緝的川虎冷雲峯。”
“原來你就是冷雲峯?”常玉先的眼睛一亮,一絲欣喜之色顯現出來。
“你聽說過我?”
“哈哈,大名鼎鼎的川虎冷雲峯哪個不知?想不到啊,我竟然能請到川虎做保鏢。”常玉先笑着說。
“哎,要不是你,老子早就是一頭死虎了,常大少爺,你的救命之恩,我冷雲峯必當報答。”
“我不要你的報答。”常玉先笑着說。
冷雲峯有些不明所以,用力的搔了搔頭。
“我只願你能多殺鬼子,就算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一股熱流涌上冷雲峯的心頭,冷雲峯笑了笑說:“大少爺,老子不管你是不是共產黨,老子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衝這,你是國民黨也好,共產黨也罷,只要你一句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子也在所不惜!”
“好啊,雲兄弟……噢,現在該叫你冷兄弟了,這一段時間,鬼子的風聲還緊,你就先在我這裏避避風頭,等過了這陣子,風頭鬆了,我親自送你回去。”
“大少爺,你神通廣大,知不知道老子原來的兄弟們都怎麼樣了?有沒有活的?”冷雲峯問。
“這個……”常玉先神色一黯。
“老子就知道這
個結果。”冷雲峯的情緒有些低落了下來。
冷雲峯眼睛一亮,一絲笑意浮現在他的嘴角上。
“老子就知道,不會就剩下老子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冷雲峯臉上雖然帶着笑,但眼角卻噙着淚水。
“冷兄弟,明天我要到外面去收帳,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不安全,你就與我一起去吧。”
“好,休養了這麼多時間,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冷雲峯笑了起來。
清晨,當第一縷曙光驅散了黎明的黑暗後,大地亮了起來。
一大早,冷雲峯就換上了新衣——一套高檔面料的黑色短衫長褲,另外還有一頂禮帽。
換上了新衣,冷雲峯對着鏡子照了照,很自戀的覺得,自己其實長的還不錯,滿有男人味兒的,再加上穿上這麼好的衣服,看起來更有一種英武的感覺。
這是冷雲峯有生以來第一次穿這樣好面料的衣裳,在川中,冷雲峯屬於濁水袍哥,過的一直很清苦,從軍後來到北方,連飯都喫不飽,更何況穿衣,現在穿着這麼好面料的衣裳,冷雲峯反而有些不自在,生怕動作太大將灰塵染到了衣服上。
“冷雲兄,咱們可以走了。”常玉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冷雲峯將禮帽戴上,快步走出了房間。
這次收帳,常玉先只帶了帳房和冷雲峯兩個人,並沒有張揚,胡帳房除了帶着帳門之外,還背了一個布袋,裏面鼓鼓的,也不知裝了什麼東西,一上午的功夫,常玉先走了四處,然而卻只收上來兩筆帳,另外兩筆,卻被他直接免了。
第一筆帳是一戶姓陳的人家,陳家原本是個大戶,但自從家裏的男人死了之後,家道中落,這幾年,家裏賣的賣,當的當,已經是一貧如洗了,只剩下一個寡婦帶着三、四個孩子艱難度日。
“大少爺,那陳家已經欠了咱們不少的錢糧了,又沒什麼交情,咱們憑什麼賙濟他們,救急不救貧,那就是一個無底洞,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大少爺你還能都賙濟過來?”帳房老胡一邊走一邊嘟囔着。
“人家孤兒寡母的,咱不能把人往死裏逼啊,做人留一線,算是積個德吧。”常玉先淡淡的說。
“陳家你免了欠債也就算了,可是你不該把王家的欠債也免了啊,那王家的人利手利腳的,又不是不能掙錢養家。”胡帳房又嘟囔了起來。
“王家也有難處啊,家裏人口多,孩子還生了病,人家正是難的時候,咱們不能落井下石啊。”常玉先說。
“你這也免,那也免,最後喫虧的總是自己,這幾年,你都虧了多少了,現在生意又不好做,再這樣下去,常家怕是要坐喫山空的。”
“咱們常家雖生意難做,但總比一般人家強的多,總是能維持下去的,能多賙濟些人,也算是行善積德吧。”
“哎,大少爺,你這個人哪,就是菩薩心腸,最後總是自己吃了虧。”胡帳房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