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方以南,太陽已西 >第十五章 最英俊的男人
    瀝瀝的小雨又開始落下來,連翹獨自站在公交站臺上,懷中依舊抱着那把黑傘。現在除了母親,還有這把傘,便沒有什麼是屬於她的,她的生命也不屬於她,那是會隨時失去。

    細雨滑過她蒼白的面龐,她的眼睛已經失神,昨日在殯儀館參加何必文的追悼會,她看見何必文的老婆哭天搶地去阻止火化何必文,甚至要跳進焚化爐殉情。她就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愛的人也永遠離開自己,自己會怎樣,會不會陪着他一起赴死。

    她摸着懷中的傘,熱的眼淚剛淌出來,旋即被冰冷的雨澆得涼透。

    忽然雨停了,一個溫柔的聲音道:“不要淋雨,生病不好。”相同的話和懷念的聲音讓連翹不禁轉過頭,剎那間她便看見那張俊美的面容。

    雨並沒有停,只是有一把傘撐在她的頭頂,於是,這個下雨的夜晚在他溫柔的目光注視下開始變得美好了。

    連翹什麼都沒說就撲進他溫暖的胸膛,他愛憐地撫摸着連翹溼漉漉的髮絲,用更溫柔的像流水的聲音道:“你在等我嗎?”

    當然,她一直在等他,天知道她等待了多久。“我等你,一個月。”她抽抽咽咽地道,滾燙的熱淚更加洶涌地淌下來。就好像她並不只是愛上他一個月,而是在很久的以前就已經愛上這個男人。

    她一直強裝堅強,但何必文的意外死亡突然讓她的內心變得無比脆弱,她需要被人愛,也需要去愛人。這個男人從見到的第一眼起,她心裏就有了他,再裝不下別人。

    “傻姑娘。”他微笑着,手指溫柔地拭掉連翹眼角邊晶瑩的淚珠,扶着她削瘦的肩道:“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傘撐在連翹的頭頂,雨淋溼了他的衣衫,和他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眸,但溫柔的笑容暖得像火。

    他殷勤地拉開保時捷的車門,待連翹坐好後又溫柔地幫她繫上安全帶,連翹只是出神地瞧他,一句話也不說。

    銀灰色的保時捷在迷朦的細雨中穿梭,宛若一片澄亮的月光。連翹握着他的一隻手不願鬆開,此刻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仍會選擇頭也不回地跟他走。

    何況,有他微笑的地方便是天堂。

    保時捷停在一處僻靜的農舍前,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鑰匙放到連翹的手心,道:“去把門打開吧。”

    連翹握着這枚鑰匙彎腰下車,石青色的門板上懸掛着一把小鐵鎖,鎖上佈滿深紅色的鏽跡,連翹將鑰匙插|進鎖孔,略微地旋轉鎖釦便彈開,她輕輕推開了門。

    屋裏正對門的牆壁嵌着一張長方形龕臺,龕臺上擺放着竈神爺的神像,下面是一張老式的八仙桌,和兩條一米多長的長凳。左側的牆壁上掛着一頂草帽和一把鐮刀,角落裏則散放着幾隻粗糙的木椅。

    男人挽着連翹的手走進去。

    連翹好奇地打量這間屋子,這間屋恐怕有上百年的時間,房梁離地足有四五米高,除了外牆是用磚頭砌成,裏面只是用大木板隔出房間,左右各一間房,後面還有一間,再加上堂屋。

    “你需要馬上洗個熱水澡,不然會生病。”男人將連翹按在椅子上,他徑直走向堂屋後面的那間房。

    連翹趕緊跟過去,原來堂屋後面的這間房是個廚房,搭着一個簡陋的土竈臺,竈臺的右側堆着許多引火用的草靶子,左側則放着一口大瓷缸,瓷缸的旁邊是一扇狹小的木門。男人提起一隻木桶打開那扇木門走出去,過了一會提來一桶水,連翹站在木門前瞧,外面是個寬敞的院子,院裏有一口搖水井。

    男人很仔細地用水先把竈臺上的大鍋刷洗乾淨,然後註上大半鍋井水,他熟練地點燃草靶塞進竈口,沒一會大鍋中的水開始沸騰。“我在這裏長到10歲,所以這些活我很小就會做。”彤紅的火光映着他俊朗的面容,他的眼眸像山上海上的月光,他的眼神像日裏夜裏的流水。

    連翹看着他發呆了,他實在是她見過最英俊的男人。

    男人把燒開的水倒進臥室的一隻大浴桶,再兌上一些冷水,試着水溫合適他才起身道:“可以洗了,我先出去,櫃子裏有我媽媽的舊衣裳,你可以先找出來換上。”說完,他擡起修長的腿出去。

    “你別走。”這是連翹今晚說過的第二句話,從上車後她就一聲不吭。她小心翼翼地瞧着那男人,濃密的睫毛不斷翕動,話還沒說白皙的面孔便紅得像染了胭脂,許久她揪着衣角低聲道:“我害怕。”

    “害怕什麼?”男人溫柔地問道。

    連翹又瞧了他一眼,低下頭道:“我怕有鬼。”世上本來沒有鬼,當然從小跟隨父親習武的連翹

    膽子比鬼還大。

    男人輕輕哦了一聲,他笑着走到前面的一張椅子坐下,但是目光卻看向窗外。

    臥室裏響起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隨後又響起水花的聲音,忽然什麼聲音都消失了。連翹坐在浴桶裏,臉紅得像只蘋果,她咬着薄薄的嘴脣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你能幫我洗嗎?”話一出口連翹就恨不得打自己耳光,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浪蕩的女人。

    “好。”

    男人溫柔的聲音讓連翹羞澀得幾乎把頭埋到浴桶的水中,她再也不敢看他,完了,現在他一定在笑她不是正經女人。其實男人根本就沒有笑,他始終溫柔地注視她。

    浴桶中的水還是如剛倒進去一樣清清亮亮,但那副美麗的軀體比清水還要潔淨,優美的脖頸,傲人的雙峯,修長的雙腿,在小腹下若隱若現幽祕的地方,完全地展現在男人的眼前。

    他的手溫柔地摩挲過連翹滑膩的肌膚,搓出白色的泡沫,泡沫越堆越多,那美麗的身軀就隱藏在泡沫裏面卻更加引誘人想要探尋。連翹頑皮地用手捧着泡沫,然後猛地吹出一口氣,幾個五顏六色的大泡泡便飄出來。

    忽然她整個人從浴桶裏站起來,想要去追那漸飄漸遠的泡泡,但瞧到男人的目光她又羞得躲回浴桶中。

    男人用一張白色的牀單將她包裹起來,輕輕放到寬大的牀鋪上,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道:“你不要走,我害怕有鬼。”

    “我不走,留下來陪你。”他躺到她的身畔。

    連翹轉過身看向他,眼眸裏閃着光,道:“我好像發燒了,你摸摸看是不是。”

    男人摸着她的面頰,她的臉果然在發燒,滾燙灼人。“是在發燒。”他老實地縮回手。

    連翹卻翻身爬到他的身上,伸手去解他襯衣的鈕釦,然後去解他長褲上的皮帶。男性的皮帶比女性皮帶卻複雜,連翹竟然沒有解開,她又羞又急又愧。

    男人突然用力將她壓在身下,溫柔的眼眸瞬時變得像打了雞血般紅,他嘶啞着嗓音道:“你不後悔?”

    “不後悔。”連翹閉上眼睛。

    愛一個人,再沒有比屬於他更好的辦法,她是心甘情願地將自己奉獻給這個男人。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這又如何,她只須知道她愛這個男人,深深地愛着他。

    雨在窗外漸漸地停了。

    清晨的陽光照到牀|上,連翹悄悄地探起頭,眩目的陽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她把頭又埋進身畔男人的胸膛。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傳到她的耳膜,她便耐心地數起他的心跳次數。

    他的心跳次數比較緩,大約一分鐘才40次左右,一般運動員和習武者心跳會比普通人緩慢。

    男人則數着她的睫毛,還沒數完門上便響起敲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喊道:“是尤風兄弟回來了嗎?我看見你的車在外面。”

    “是我,我昨夜回來,桂花姐,過會我去你家。”他大聲回覆,似乎和那女人非常熟悉。

    “尤風,姓尤?”連翹低聲唸叨他的名字,這個名字很好聽,也很奇怪。

    他撫摸她光滑的面頰,接着她的話道:“姓石,石尤風。”

    連翹忽地一驚,但很快面色平復下來。他姓石,石尤風。唉!是了,他和石決明長得一模一樣,早該猜到他姓石了。

    “怎麼不說話了。”他伸手擡起連翹削尖的下巴。

    “我……我的名字叫連翹。”她結結巴巴,有些慌張。

    他也咀嚼着連翹的名字,笑道:“連翹好像是一味清熱解毒的中藥,早春先葉開花,花開香氣淡雅,滿枝金黃,豔麗可愛。果實初熟尚帶綠色時採收稱爲青翹,果實熟透顏色發黃時採收稱爲老翹。你是讓我叫你青翹還是老翹呢?”

    “都不要,叫我連翹。”她噘着紅撲撲的嘴脣,什麼青翹老翹難聽死了。“我們起來吧。”

    石尤風答應着,眼睛卻閉着,連翹推着他。“你先起來吧,我再睡會。”

    “你在這裏,我怎麼穿衣服。”連翹伸手戳着他的胸口。

    “好吧。”石尤風無奈地從牀|上坐起,明明昨夜他什麼都看見了。“可是我出去後,這屋裏說不定就會有隻鬼,這隻鬼最喜歡不穿衣服漂亮的年輕姑娘了。”他故意嚇唬她。

    只聽嚶嚀一聲,一隻赤|裸羔羊投進他的懷中,嬌小的拳頭輕輕捶打他的胸膛。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