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過於濃重的口紅,低低嘆了口氣,這下顧霆深估計更會覺得她是個笑話了。
微微有些垂頭喪氣地走進了顧霆深的辦公室,準備開始今天的記錄,因爲穿着高跟鞋,走路儘量很輕,怕打擾到他正在準備的工作。
最近顧霆深受邀去B市的警察學院客座授課,一直忙於備課,準備資料,他平日做事情就很認真,這次更是全心投入。
陸央央實在恨不得刨個坑,希望顧霆深完完全全看不到她的存在,剛剛把包放在自己的小角落上,就準備出去,誰知顧霆深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陸央央回過身,看着他坐在那裏握着筆,陽光從窗子中散落下來溫暖而悠揚的光感,失了下神,笑了笑,答覆道:
“怎麼了?”
顧霆深起身,卻不似平日語調低沉,面色也稍稍有了點猶豫,輕輕咳嗽了一聲,低頭看着陸央央,開口道:
“明天去講課,想請你幫個忙。”
陸央央看着他手裏拿着的那疊講稿資料上畫的整整齊齊的線和標註,頓時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拍了拍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笑道:
“哦哦,你是想讓我扮學生聽一次嗎?可以啊,反正我也閒的沒事做。”
“謝謝。”
陸央央瞬間就把剛纔的陰霾拋到了腦後,臉上再次浮現了她獨有的壞笑,拍了拍顧霆深的胳膊,感嘆道:
“我跟你講我上學的時候聽講聽得可不錯了,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嘿嘿!”
顧霆深淡淡地掃了眼開始“飄”的陸央央,轉身走向桌前,將電腦屏幕衝向陸央央,幽幽道:
“我是覺得如果你能聽懂,那些學生接受起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陸央央滿意地坐在了顧霆深的位置上,心滿意足地就差扶着椅子轉一圈了,嘿嘿一笑,剛想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開口道:
“誒?!你啥意思?!什麼叫我也能懂?!”
顧霆深看着才反應過來,瞬間炸毛的陸央央,嘴角微微扯出一絲笑容,繼而嚴肅道:
“可以開始了?”
陸央央頓時安靜下來,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裏,看着站在桌前神色已經認真起來的顧霆深,名正言順地不用再挪開眼睛。
……
她,感覺,從來沒有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聽過顧霆深說那麼多的話。
他主要講的內容是關於罪犯行爲科學分析的,陸央央聽說過他在美國時是曾經犯罪心理界大牛,如今赫赫有名FBI匡提科學院羅伯特教授的學生。
和教授一起幫忙偵破了一起連環殺人案而嶄露頭角,甚至還在偵破過程中,在側寫出現偏差時,有了模仿者的大膽推測而加快了罪犯的落網。
陸央央一時失了神,看着顧霆深冷淡的眉眼,修長的手時不時點擊,換着PPT頁面,內心不禁想到,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從美國回來,站在她面前。
顧霆深感覺到了陸央央眼神的遊離,停了下來,低聲開口凝神問道:
“講的太快了?還是比較枯燥?”
他其實以前從來沒有做過此類授課型工作,加之平日不太愛言語,還真有點拿不準自己的東西可不可以合學生的胃口,所以格外注重陸央央的反饋,以便於作出修改,認真地看着她,等待回答。
“沒有!沒有,嘿嘿,你講的挺好的,雖然有幾處專業名詞我沒怎麼聽懂,但是大意還是清晰的!”
顧霆深朝陸央央點了點頭,收拾了下講稿,正好此時她起身,就準備回到位置上。
陸央央突然覺得剛纔那幾個詞可能自己以後寫報道需要用,剛想開口問顧霆深是什麼意思,卻看他拿出了鋼筆應該是要繼續修改講稿,沒好意思打擾他。
眼神向後一流轉,他身後的書櫃上有一本專業詞彙的解釋類書籍,吸引了陸央央的眼球。
默默地往空隙處挪了一步,問了句:
“我能借本書麼?”
顧霆深頭也沒擡,“嗯”了一聲。
得到許可,陸央央伸手向那本書摸去,穿着高跟鞋踮腳是一件極其費力的事情,那本書整整齊齊地被其他書夾在中間,還需要用點力才能摳出來。
她提了口氣,在嘗試未遂後,乾脆跳了起來,高跟鞋落地發出極其清脆的聲響,差點連人帶櫃一起掀翻。
正伸手快夠到,只有一點點距離了,時間卻像被無限延長了般。
下一秒,身後出現了一個身影,似烏雲壓境般完全籠罩了陸央央映射到書櫃上的影子,擡手將書輕鬆地從裏面拿了出來。
陸央央下意識回身想看他,卻因爲此刻距離實在太近,只能看到他的領口。
仰頭,顧霆深也正低頭看着她,長睫低垂,眸眼深邃,卻很明亮地,看着她。
太近了,近到陸央央都在他眼裏看到了自己。
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趁自己臉紅之前趕緊把頭低下來,顧霆深將拿着書的手放了下來,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遞給了她:
“給。”
低沉的嗓音伴隨着單音節,直直地傳入了陸央央的耳朵裏,卻像被擊打的鼓面,在陸央央心裏咚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她盡力壓抑着自己的呼吸,卻還是因爲剛纔那近在咫尺的距離而變得難以平靜,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時間竟突然生出了個瘋狂的念頭。
顧霆深見她拿着書愣在那裏,不知她的小腦瓜裏又在醞釀什麼東西,轉身準備回到桌前繼續自己的工作,卻聽陸央央顫抖的聲音混合着一絲激動,緩緩道:
“顧霆深……”
聞言,回過身,認真地瞧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
陸央央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連續深呼吸好幾次,都抑制不住從心一直到喉嚨的顫抖,眼睛眨的頻率更快了,末了,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開口道:
“我想跟你說件事……”
陸央央一時
語塞起來,她第一次覺得從內心一路顫抖到了嗓子眼,似乎下一秒整個人就要打好幾個寒顫。
本來想在內心措辭,卻完全一片空白,幾度張口,連瞧都不敢瞧他一眼,發不出一個音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完全都不像她平日的大大咧咧和天不怕地不怕,顧霆深一直默默看着她,雖然不知她到底要說什麼,但是依然耐心地等待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