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接紅包,死死地拉住我的手不放開。我知道,我上了她的當!我就不應該來參加這個婚禮!
“來了就不要走了嘛!子陵也很久都沒有見過你了!”她拉住我的胳膊往裏拽,“子陵,快來看,誰來了!”
張子陵已經在眼前站定,我緩緩地擡起頭,這一刻,我感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即使,根本就沒有多少人注意着我。
張子陵,一身潔白的西裝。
那時候他說,結婚不應該穿白西裝,所以執意不肯答應我。可是現在,他穿了白西裝,爲了這個女人。
這個在悅色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的女人。
“好久不見!”他的語氣有些吞吐,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尷尬。
“新婚快樂!”我裝出幾分高興的樣子對他說。
我的理智讓我保持着最基本的微笑。我不能發怒,我不能暴躁。我不想再次成爲焦點。
“來來,我們合個影吧!”於莉莉一手挽着我,一手挽住張子陵,“一個是我老公,一個是我的好閨蜜,這個必須要合影!”
閨蜜?她何時是我的閨蜜?我們從不曾親密過。
我看着張子陵,他的目光躲閃開,並不願在我身上流連。我多想問問他,這就是你的新婚妻子?這就是你最終選擇的人?
“媽,你也來!”於莉莉朝樓梯上正鐵青着臉下來的人喊。
那是張子陵的媽媽。
這一刻我倒是想要看看,她對這個新兒媳婦是什麼態度。她當初一萬個反對我,認爲門不當戶不對,再後來,認爲我是悅色的小姐,有辱門風,想盡辦法把我趕出去。
甚至,害死了我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
於莉莉肚子裏也又有一個孩子。可是,那個孩子是張子陵的嗎?
多大的諷刺啊!
我在心中冷笑一聲,眼淚也跟着嚥進了心裏。
那個老女人下樓來,她的眼睛觸及到我時,愣住了。
“張阿姨,你好!”我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
“你來幹什麼!馬上滾!”她的臉色由鐵青變的蒼白,“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我們張家怎麼會……”
她的話沒有說話,眼神落在於莉莉身上,立刻就收住了。
我引狼入室?這隻狼是我引來的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無所謂了,她愛怎麼想怎麼想,我早就已經不是張家的人了,管她怎麼想!
“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要不開心!”於莉莉一手奪過我手裏的紅包,“這是林溪給的紅包!怎麼樣,您這個前兒媳,還是挺厚道的吧!”
我突然間就不覺得尷尬了,因爲那個老女人臉上的表情扭曲在一起,我心裏卻覺得格外的舒服。
當時她那樣對我,可曾想過會有今天?她不是最討厭我這種人?現在她兒子給她找了一個真正悅色當紅的小姐回來。
老女人沒有接紅包,甩個臉子又上樓去了。
“莉莉,你這樣太過分了!”張子陵甩開她的手,跟着上樓去追他媽去了。
他還是那麼孝順,凡事以他媽爲重。
“林溪,你今天能來,真是太讓我高興了!”於莉莉臉皮也是夠厚的,完全不理會他們母子二人。
她拉着我要往二樓婚禮現場去。
“於莉莉,夠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可以走了!”我甩開她的手,“真的,你能跟張子陵結婚,我恭喜你,祝福你!”
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看不懂。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能得到的,我也可以得到!”她揚了揚嘴角,“而且,我要讓你知道,同樣的東西,只有在我手裏才能發揮價值!”
我喫驚地看着她。這就是她的目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非要這樣跟我較勁?我從不曾虧欠過她什麼,爲什麼她就一定要這麼做?
“所以,你就坐下來,參加完我的婚禮,好好地見證,我幸福的一刻!”她拉着我的手要往席間送。
我不想等一會像一個小丑一樣!我再次甩開她的手。
“林溪。”
我回頭,張子陵站在我身後。
“既然來了,就好好地參加完我的婚禮。”他的聲音裏隱隱地帶着幾分喜悅,“我也希望收到你的祝福!”
他是開心的,因爲他要和於莉莉結婚了。
我看着他,心裏,疼。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從我的丈夫變成了別人的丈夫。還是
在同一個酒店,也許,還是同一批賓客。
可是這一次,我是賓客,不再是舞臺上衆人矚目的新娘。
我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開,既然他開口讓我留下來,那麼我留下來。他們希望我見證他們的婚禮,好,我見證!
於莉莉將我安排進貴賓席,她剛走,我便離開了,選擇了靠後的普通席位。
果不其然,普通席位上的人並不怎麼認識我,大家各自聊各自的。我也不想他們認識我,這樣的場合,我這個所謂的前妻,出現就是個笑話。
我低着頭不想讓更多人認識我。雖然我知道即使我頭低的再低,那些看到我的人還是看見了,他們愛議論還是會議論。我婚禮那天,他們就是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議論,把我硬生生地說成了笑話。
於是我帶着復仇的心離來參加於莉莉的婚禮,結果卻還是讓我自己成了笑話。
婚禮進行的很順利,彷彿是吸取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即便是臺下有人議論,也是小聲的,刻意躲避的。
爲什麼上一次,大家就要用那麼粗暴的方式對我?現在面對於莉莉,爲什麼就可以給她仁慈和寬恕?
我覺得很不公平,可是這就是擺在我眼前的現實。她於莉莉做到了,以一個真正的悅色小姐的身份出嫁,卻沒有收到任何不友善的目光,即使有,也沒有出現在她的婚禮上。
“唉,你們知道嗎?這個新郎是二婚!聽說前段時間剛離!”旁邊的人開始小聲地討論。
“管他二婚不二婚!有錢不就行了!”其他人應付了一聲,便開始大口地喫菜。
他們的語氣,應該是女方那邊的朋友或者親戚。所以他們不認識我也很正常。
我沒有應答,只能低着頭佯裝喫菜,坐的有點遠,舞臺上的環節看的也不清楚。可是張子陵那聲“我願意”卻那麼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多少次夢魘中,我都在盼望着他向我說出這句話。可是沒有,從來沒有。
現在他說了,他帶着滿滿的幸福,將這個誓言許給了別人。
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心裏也火辣辣的。爲什麼我要來這個地方?連請帖都沒有,我就這麼來了。
“下面我想手中的捧花送給我一個非常好的朋友!”
我回過神來時,新娘已經開始拋捧花了。她要送給她的朋友,她在悅色的朋友嗎?她這樣身份的女人,朋友基本上都是一條船上的。
“這個人,我想在座的很多人都認識!”她手裏拿着話筒,聲音清脆響亮,“如果不是因爲她,我也不會認識我的丈夫!雖然我曾經給她帶來過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但是這絲毫不影響我和她之間的友誼!我希望借這個機會,借我手上的新娘捧花,把我的幸福傳遞給她!祝她有個好歸宿!”
她也會給別人送祝福嗎?她這樣惡毒心腸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朋友!
賓客們起鬨着喊起來。
“她就是,林溪!我的好閨蜜!”
林溪!
她說的那個人是我!簡直不要臉!她竟然能站在臺上用這麼煽情的一段話形容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我的身體竟然顫抖起來。
不,我不是生氣,我是恨!
“林溪!我希望這束新娘捧花能帶給你幸福!”
我沒有擡頭,沒有看過去。可是餘光卻告訴我,即使我躲的再隱蔽,在場的那麼多人都知道我坐在這個角落裏。他們毒辣的眼光箭一般地射向我,那麼準確,那麼深刻。
沒有人講話,現場安靜的好像等待着大人物出場一般。
他們在等我,等我站起來,看我會怎麼做。接受或者拒絕,這一刻,我都是笑話。
於莉莉,你好毒!原來無論我怎麼做,我都沒有贏過她!
“林溪,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我也愛你!我希望你能幸福!狠狠地幸福下去!”於莉莉的聲音那麼具有穿透力,她的每一個字都刺入我的耳膜,讓我的心都氣的發抖。
“林溪,去接捧花啊!”不知哪一桌的人開始起鬨,“快去接啊!”
“去接啊!”
“林溪!”
“林溪!”
“林溪!”
起鬨的人越來越多,我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裏。
我猛地站了起來。
我不能亂!我不能亂!我要振作振作!
我不停地提醒着自己,於是離開席位,向舞臺走去。硬是在臉上逼出了幾分微笑。我要用最優雅的步調走到她身邊,我要笑走過去!
現場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好像全部都在迎接着我,等待着我。而我突然間成了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