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在顫抖,額上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掉。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我的心懸到半空,我多希望此刻受這種苦的人是我!
出租車到了醫院,她已經疼得下不了車,司機好心地將她抱了下車。
而她剛剛坐過的地方,已是一大灘血跡。
不!不!怎麼會這樣!
送到急診室,醫生直接讓送進手術室,因爲孩子已經四個月了,月份大了,必須要做引產手術。
孩子保不住了!
我站在手術室外,腦子裏嗡嗡的。
她的希望沒有了!
沒有了!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是我!
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她離開手術室的時候,昏迷未醒。醫生告訴我,她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爲服用了大量的米非司酮,如果不是送醫院及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米非司酮?
醫生說,那是一張終止妊娠的藥。
終止妊娠?怎麼可能有那種藥?而且是服用了大量的米非司酮?
劉子萌醒來的時候,眼神是空洞的。我不知道她在手術室裏經歷了什麼。可是我只當,那是痛苦的。當初我只是流產,而她是引產。
“溪溪,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嗎?”她空洞的眼神不知道望向了哪裏。
“萌萌,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我握住她的手,心裏格外的難受。
“那是一個成型的男孩兒。”
她的聲音冷靜的沒有一點兒悲傷,甚至臉上都是呆滯的,不帶有任何神情的。
這種痛,我該怎麼去體會?
“醫生說我吃了終止妊娠的藥,所以我的孩子已經不再生長了!”
可是這些天一直都是我在陪着她,她除了喫醫院開的安胎藥,其他什麼藥都沒有喫,怎麼會有那種藥呢?
她會不會,懷疑是我?
她突然間看向我的眼神,空洞的像浮了一層厚厚的霜。
“萌萌,你要相信我!”我太怕了,她一次又一次地誤會我。
“我相信你,溪溪!我相信你!”
可是除了我,還有誰能在她的飲食裏做手腳呢?難道是醫生的安胎藥?
“手術的時候,我的腦子裏格外的安靜,突然間過去的那麼多事在我腦子裏過了一遍,終於我明白,對我最好的人,是你!”她說着眼淚流了下來,“溪溪,我現在真的明白了,對我最好的人是你!”
她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那顫抖的手上,暖暖的。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只要你相信我!”只要換回她對我的信任,即使我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自從她和高揚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敏感,不再信任我,不願聽我多說一句話。
“我想了想,於莉莉那天撞倒我一定不是個意外!”她冷靜起來的樣子格外的可怕,“那天我摔倒了,只有兩個結果,流產,或者動了胎氣。無論哪種結果,她都有辦法完成任務!”
任務?
我看着她,突然間想起那天於莉莉確實說,她的老闆給她安排了任務。她的老闆是楊蕊,楊蕊讓她來找劉子萌,肯定跟孩子有關。那麼她那天的出現,也不是個意外,而是蓄謀已久的!
“所以她和醫生商量好了?還是,把你的藥掉包了?”我後知後覺地說。
“楊蕊那麼希望這個孩子死,她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孩子?”她的表情收緊,恨從她的肌肉處慢慢地滲透出來。
恨,多麼熟悉的情感。
“於莉莉!”我緊緊地捏住衣角,我早該想到是她的!可是那天劉子萌只是動了胎氣,因此我只當是她的陰謀沒有得逞,想不到更狠的還在後面!
“萌萌,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調養好了,我們再去找他們算賬!”
“不,溪溪,你爲我做的夠多的了!”她卻看了看我,“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我不想因爲這件事影響你和李沫白的關係。”
我和李沫白的關係?我們之間,怕是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他已經五天都沒有找我了,或許,他已經把我忘了吧!
我們的開始,那麼倉促,所以結束,也這般悲涼,連聲再見都沒有。
“林溪!”
病房的門被推開,霍展顏一臉焦急地衝進來。
她怎麼來了?
“他們通知我,你們出事了,到底怎麼了?”她衝進來,臉上還夾着汗珠。
“霍小姐!
”劉子萌躺在病牀上,只是嘴角微微扯了扯,“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可是我也沒有照顧好你啊!”她走到窗前,“你怎麼了?是孩子出了事嗎?”
“你幫我照顧一下萌萌,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我看了看霍展顏。
“你要去哪裏?”
她們幾乎是同時對我說。
“我想去對面的超市買點東西,馬上就回來!”我站起身,看了看她們。
她們並沒有起疑。
我不會告訴她,我這是要去麗人,我要去找於莉莉,我要去找楊蕊!
五年前,不,是六年前了,那時候我在悅色,悅色便是麗人娛樂旗下的一家公司。然而我並沒有來過麗人。
關於麗人,我也只是聽霍展顏說起的,這是李家的公司,只是不屬於李沫白管。
我從沒有問過他麗人的事。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什麼都問,他也同樣不喜歡什麼都回答。
最近事情太多,也沒有時間去打聽麗人娛樂的事。
麗人娛樂是一家大公司,佔了整個大廈的三分之一,據說旗下有上百號模特,知名的有三十多個,所以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因此,麗人即使沒有華易的加持,也混的風生水起。
難怪楊蕊那麼囂張跋扈,光是那一百多個模特,也能把她生生地供成暴發戶。
麗人的前臺不像華易那般嚴格,只是稍作詢問便去幫我找於莉莉。
然而她竟然不在。
我不信。
“我是她的朋友,請你告訴她,如果她不出來,我就在這裏等着。”我說着便站着不走,前臺處也沒有可以坐下來歇腳的地方。
“小姐,真的很抱歉,於小姐真的不在!”
“楊蕊呢?她在不在?”我問。
“楊總正在開會!”
“那我找她!”我說着便不想繼續耗在前臺,而是要往麗人的辦公區域走去。
“小姐,你不能進去!”前臺小姐跟在我身後追着我說。
“我和楊蕊很熟,你放我進去!”我回頭對她解釋着。
她卻始終不信。
這時,辦公區域裏走出來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女人,那女人穿着很講究,着一身紫色職業套裝,脖子上繫着淡紫色的絲巾,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嘚嘚嘚地響。
“什麼人在公司裏吵鬧?”她一邊走過來一邊嚴厲地問。
“總經理,這位小姐吵着要見楊總!”前臺便禮貌地對她說。
她是總經理?麗人有兩個總經理?這個女人雖然長着一張好看的臉,皺紋又少,可是一臉嚴肅的表情,讓人不敢靠近。
“難道你沒有告訴她楊總正在開會嗎?”那女人態度非常的嚴厲,眼神卻絲毫沒有在我身上停留。
“小姐,我們楊總真的在開會,如果您真的有重要的事找她的話,還要請您再等一會兒了!”
“我等不了,現在就要找她!”我不客氣地說,劉子萌被她害的現在還在醫院裏住着,她以爲她可以置身事外嗎?
“這位小姐,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現在見她嗎?”那女人走到我跟前,此刻眼神才落在我身上,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裏迸發出一種很瞧不上眼的光來。
我穿的是比較隨便,早上因爲直接送劉子萌去醫院,所以只在家居服外面裹了一層外套。早春的天氣,早上比較冷,家居服有點厚,因此塞在外套裏,顯得很臃腫。時間倉促,也沒有化妝,只胡亂洗了把臉。
“她讓我的朋友流產失去了孩子,你說我是不是現在就要見到她?”我猜想這個人在楊蕊面前應該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前臺喊她總經理,至少她在麗人和楊蕊是平起平坐的,我就是要楊蕊身敗名裂。
“是那個搶了她丈夫的女人?”她卻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很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那也是她活該,本來就不該想別人的男人!但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事,多少還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說話!”我立刻就不高興了!她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活該?她楊蕊明明已經答應了,高揚只要回去,她就不會找劉子萌麻煩的!
“怎麼?你要是覺得心裏不平衡,我可以帶替楊蕊給你朋友一點精神損失費!”她說着便朝身後的女孩使了個眼神。
那女孩應該是她的助理,離開從包裏拿出一張單據。
“她破壞別人家庭在前,我們可以不追究;現在她孩子丟了,你跑來鬧,無非就是爲了錢!你說,要多少?”她接過那張單據,我纔看清,那是支票。
簡直就是過分!
“收起你的臭錢!”我怒了,“不是什麼事都可以用錢解決的!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她!”
那女人卻兀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