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總不會讓人覺得快樂。
他說對了。真相沒有讓我快樂起來。
可是真相總是會來的,即使我沒有去問,也會有人告訴我。安然撕開了我的傷口,然後硬生生地在我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可是我突然間不怪她。
她肆無忌憚地做的這一切,不過只是在他的默許下做的罷了。他哪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她不過只是順應了他的心意,想方設法地折磨我罷了!
是我想的太複雜!從來不曾懷疑過他對我的真心。也許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
可是爲什麼非要是我呢?
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遍體鱗傷才肯罷休?
沿着公路,我一直走了好久好久,可是我走不遠,我追不上太陽。我擡起頭,眼前是一道殘陽,撲進浩瀚的長江裏,波光粼粼。
我順着江面看過去,對面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和隱約點綴其間的村落。
那邊,曾經是我的老家。我的爺爺奶奶們都住在那裏。
因爲我媽生病,所以當時那些親戚們都和我們斷絕了來往,也正是從那時起,我再不去見他們。他們也像是人間從不曾有我這號人的存在。
爲什麼人非要有利用價值纔有人願意和你交好?難道沒有了利用價值,人和人之間就不再往來了嗎?
所以我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迫不及待地將我掃地出門了?
他將我安排在他旁邊,爲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名正言順地趕走我,所以趕走我的時候,任何證據都可以無視,因爲他鐵了心地想讓我走。
現在他成功了,我死心了。我那顆不甘的心,終於死了。
我這麼久以來的心心念念,幻想過那麼多的未來,終於成爲一個笑話,順着長江水,浩浩蕩蕩地拍死在江面上。
我坐在長江邊,岸邊的石縫裏,有幾隻小螃蟹,順着石頭爬上爬下。
這個地方,曾經是我帶張子陵來的。那時候我們還在戀愛。我帶他來這裏看夕陽,吹晚風。夏日的傍晚,這裏格外的涼爽。
他在這個地方向我求婚,在夕陽的印證下,我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後來的事實告訴我,我以爲的,果然都不是真的。
所有的我以爲,都不是我以爲的那個樣子。
晚風潮溼的很,裹挾魚腥味,撲在我臉上,涼涼的,很舒服。
夕陽一點點沉進江水裏,幾位漁民在夕陽下收網,好像準備把夕陽打撈起來一樣。
我伏在自己的膝上,臉頰在晚風的吹拂下,生澀發疼。
天色漸晚,漸漸地收取了白天的光芒。
“林溪!”
聽得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個地方,除了張子陵,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漆黑在遠處的路燈印襯下顯得格外的可怕。
腳步聲漸漸地靠近,我縮了縮身體。
我怎麼在這裏坐了這麼久?
“林溪!”那聲音又響了一次!
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了。
是誰?
“林溪!我終於找到你了!”
霍展青突然間站在了我跟前!
是他!他來找我了!
“你怎麼,怎麼來了?”
“展顏說你去參加面試,之後便再也聯繫不上了!所以我便派人去找你!”他說着雙手立刻將我擁在懷裏,“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們很擔心!”
我被他擁在懷裏,那種溫熱的感覺一時間讓我想起了李沫白。我好懷念那個胸膛,好懷念那個胸膛帶給我的安全感!
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屬於過我!
“我沒事!”我靠在他的懷裏,從未有過的失去感抽取了我身上的所有力氣。
“我帶你回去!”他鬆開我,可是我身上卻沒有力氣,“你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我扶着他站立,暈眩感襲來,從未覺得自己如此頹敗過,“我們走吧!”
他攙扶着我一直走出那片黑暗。
剛剛走到車邊,我回頭看了看剛剛待過的地方,我在那裏埋葬過一份愛,是不是今天,我又埋葬了另一份愛?
他將車門打開,我鑽進車的時候,聽見不遠處車子發動的聲音。那個聲音就在我剛剛坐下的地方不遠處。
那裏還有人嗎?爲什麼我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算了!這裏也不是我的地方,有人不是很正常嘛?
到地方的時候,我已經睡了過去,他將車門打開的時候,我依然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別動!”他悄聲地對我說。
我睜着迷濛的雙眼看着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便俯身過來,那張臉離我那麼的近。
他輕輕地伸手將我抱起,小心翼翼地從車上抱出來。
重心失穩之後,我後知後覺地看着他!
“我可以自己走!”我驚慌失措地對他說。
“我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再排斥我!”他一臉的深情,讓我冰冷的心裏一陣陣的酥麻。
我的意識清醒過來,看着他,那
麼清楚的一張臉。溫柔,體貼,安靜。
他像是一首輕音樂,永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安靜地響起,慰藉我冰冷的心靈。
可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他的這番深情,我不配!我不配!
“謝謝你。”我掙脫着想要下來,他卻死死地抱住我不讓我動彈。
於是我只能看着他,一步步將我送上樓。
我想起,他們說我是霍展青的棋子。可是我這枚棋子幫他做過什麼事嗎?我從來沒有給他帶來過什麼,有的只是無盡的麻煩。
他一隻手將房門打開,便推開門進去。
他將我放在牀上,我便立刻縮到了一邊。
而他只是,俯下身,將燈打開。
檯燈的光照範圍本來就小,微弱的光芒裏,他的身影顯得格外的修長。
“早點休息!”
我看着他如此安靜的面容,心底漸漸地升起一點溫度。
“我可以,可以去……”我有點難以啓齒,“我可以去霍氏上班?”
他原本已經邁動的步子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