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他,我又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境地!我又怎麼會讓蘇芮去以身試險?我又何苦像此刻這般失敗又淒涼?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有今天?也許我會有一個愛我的丈夫,我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我過着平凡普通的日子!”這種恨一次次地將我拉入地獄,讓我不得安寧,“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他看着我,卻沒有說話。他有話說嗎?他有資格說話嗎?我說的都是事實!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更改的事實!
什麼只要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怎麼胡鬧都行?他把我的一切行動都當做遊戲是嗎?他依然是遊戲的操作者,看着我像個木偶一樣被他操控?
李沫白,你太自以爲是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恨地說着,牙齒緊緊地咬住嘴脣,那種顫抖的疼痛折磨了我這麼多年。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冷峻的面龐讓我入迷過,可是現在只會讓我無比的討厭!
轉身我要離開,他卻依然抓住我的手不放。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哪裏,不要你管!”我回頭瞪了他一眼。
可是很快我就想到,我必須要知道蘇芮出事的地方,我要去看她!這個時候我一定要在她身邊!
“我要去找她!”眼淚啊,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將我緊緊地把控在手心裏。
“我送你過去!”
他送我過去?我沒有聽錯吧?那種場合,他要去?
“有我在,很多事會好辦許多!”
我看着他,其實我多想驕傲地拒絕他,可是我知道,他說的沒有錯。有他在,很多事情都會方便很多,至少,沒有人會再去傷害我們。
呵呵,最後我竟然還是要讓我的敵人來保護我!
他拿上車鑰匙便離開公司。
梁思揚對他耳語一陣,似乎是告訴了他地址。我的心一直都無法平靜,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結果。
其實我在想,最多,她會被關斌罵一句,她那麼笨,動作那麼遲鈍,也只是能幫我看看,關斌什麼時候離開了霍氏而已。
可是爲什麼結果變得這麼嚴重!
坐在副駕駛上,我的腦子就沒有清晰過,眼淚就沒有停過。
車子開了很久,漸漸的,中途我問過他一次,到底在哪裏,他說有點遠。
他既然答應了帶我過去,就沒有必要騙我,所以我一直都在等着。
我在控制着,平復着情緒。可是我知道等會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所有收拾好的心情都會奔潰。
“爲什麼還沒有到?”我小聲地問,因爲再沒有力氣去說什麼。
原來流淚是一件耗費力氣的事。
“很快就到了。”他沒有看我,預調輕緩地回答。
很快就要到了,很快我就要見到她了是嗎?
途中的時間,劉琦沒有給我打電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件事,我好害怕她會恨我。是我把蘇芮留在了霍氏,把她留在了關斌眼前。
他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色已近黃昏,還沒有到目的地。
我看向車窗外,外面的建築我是陌生的,可是不遠處的那座大樓我是認識的,那是這座城市的標示性建築。
我們到底在哪裏?
“你到底要把我帶向哪裏?”我有點懷疑他的目的了。
他是不是沒有打算把我送到那裏去?
“馬上就到了,不要着急。”他說着看了我一眼,“是不是餓了?”
“李沫白,如果你不想送我過去,就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也可以找過去!”我生氣地說。
“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他笑了笑。
十五分鐘,好,我就等他十五分鐘,如果還不到,我就下車!
哭了好久,身上早就沒有力氣,可是卻一點都不會覺得餓,我累,身心俱疲。我從來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
十五分鐘,漫長的好像每一秒都是從我的頭頂,一點點遊移到腳底一般。
窗外夜色慢慢地降下來,我看着外面的建築物一點點變得稀疏,那種感覺好像我隨時都要遠離這座城市一般。
蘇芮,你真的離開我了嗎?
你一定是痛苦的對不對?你恨我嗎?
我靠在坐騎上,漸漸地,意識變得模糊,我沒有睡着,我知道,我一定沒有睡着。
我想到了很多事,關於我和蘇芮,關於我曾經一個人孤獨而寂寞的時光。
然後,我覺得好累。
車子緩緩停下來的時候,我猛地睜開眼睛,眼淚似乎就要在那一刻開始決堤。只是我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一切時,我的心情是異常的憤怒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很生氣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李沫白。
“你不認爲你需要冷靜嗎?”他看着我,語氣很冷漠。
“冷靜?我的好朋友死了,被人害死了!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立刻就火冒三丈。
“所以你更需要冷靜!”
更需要冷靜?我爲什麼要冷靜?蘇芮死了,難道要我無動於衷連去看看她都不要?
“李沫白,請不要把你冷血無情的個性轉移到我身上,我和你不一樣!”我憤怒地甩開車門,衝下來。
早知道他帶我來這個地方,我是堅決不會來的!
“你認爲這個時候,誰應該第一個到現場?”他卻不慌不亂地下車。
什麼意思?誰應該第一個到場?這個還要分嗎?她是因爲我而出事,我第一個到場,有錯嗎?這個時候還要去分這些情況嗎?
李沫白,你果然是無情冷血的!
“抱歉,我只知道,我的朋友,爲了我而出事!我要去見她!我要見她最後一面!”我忍着眼淚不望下掉,我多希望自己可以理智地表述清楚,可是我做不到,話說不完我的聲音就哽咽了。
我知道,我到底只是個懦弱的女人!
“那麼,你第一個趕到,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又要如何跟她的父母解釋你和她的關係,如何解釋她爲什麼會出事?”
他的話卻鎮住了我。
我要如何去解釋?告訴他們,蘇芮是我的好朋友,並且以前是我的下屬,是我讓她留在霍氏的?還是說,是安然和關悅要把她留在霍氏?
或者是,她是被人害死的?
無論我說什麼,我都說不清楚!
而且,爲什麼這些事要讓我來解釋?
我看着李沫白,這個時候,他的思路這麼清晰。一個從來就不會動真情的男人,果然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可以冷漠無情。
“對不起,如果我要做這第一人,我願意!”那種痛苦將我的心割據着,“我不可以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冰冷的過夜!”
是的,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冰冷地過夜!
“難道你沒有看到她身上佩戴的霍氏的工號牌嗎?”他說這個已經走到了我跟前,“如果你動作慢一點,會有人速度比你快!”
他的意思是,霍氏會派人去?她身上佩戴着霍氏的工作牌,霍氏是逃不掉的,必定會安排人過去處理。
那麼我呢?
“你不認爲,等比立刻出現,更理智嗎?”他看着我,一副洞察一切的樣子。
李沫白,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
“她是爲我的事而死!”我一字一頓地對他說。
“你還不是他們的對手。”他的語氣柔軟了下來,“林溪,答應我,不要再去冒險了!”
冒險?
我看着他,覺得他說這句話好諷刺啊!我是爲什麼而冒險?
“把林瑞陽還給我!”提到他的名字,我的聲音不自覺地哽咽了。
我這麼努力,我這麼恨,因爲他搶走了我的孩子啊!
“我會保護好他。”他說着伸出雙手來攬住我。
我無力的身體竟然沒有去反抗他,我的意識沒有告訴我要反抗。
我的意識只告訴我,林瑞陽,他很快樂,即使沒有我的陪伴,他也依然很快樂。
“把林瑞陽還給我!”我無力地撲在他的懷裏哭起來。
那是我身體裏最原始的動力,他不會懂,不會懂一個母親如何思念自己的孩子!
“乖,他現在很好,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他輕輕地撫着我的後背。
很快就會見面嗎?很快是什麼時候?
他輕輕地將我抱起來,我沒有去反抗他,薄弱的意識裏,我只知道,林瑞陽現在很好,他在開心地笑。
疲憊奪去了我的意識,讓我沉沉地睡過去。
早晨睜開眼睛,薄薄的窗紗外面是明亮的天空。
我睡着了嗎?而且,睡到了天亮。
窗紗是拉上的,窗簾拉開了。
這種感覺很熟悉,因爲就像在我自己的臥室裏。三年來我也漸漸地養成了這個習慣,早上起來之後拉開窗簾,只留下薄薄的窗紗。那麼朦朧的感覺,好像每天都是溫暖而靜謐的一天。
“這個世界很多時候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使如此,也依然阻擋不了它的美好。”李沫白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他走到窗前,伸手將窗紗拉開。
“只有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纔可以揭開這些面紗!”他說着回過頭來看着我,“可是你會發現,這個天空,並不如剛剛美好!”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