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敬堯望着蘇槿言逐漸消失的背影,臉上的慍色愈加濃重,身上散發着的肅殺之氣,瞬間瀰漫了整個病房。

    卓母依舊站在門口,不動聲色,她從來不允許卓敬堯的生活軌跡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卓敬堯,你別忘記了你的身份,偌大的公司現在羣龍無首,你到底還要耗到啥時候?”卓母盛氣凌人的說着,對卓敬堯的表現視而不見。

    “我接近她,當然有我的目的,現在還不能給你透露,媽,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陸醫生進來給卓敬堯重新換了藥,他的傷口的傷勢又加重了。

    “你的意思是趕我走嗎,我希望你記住你今天的話,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卓母轉身,留下了一道讀不懂的眼神,她甩了甩衣袖,憤然離場。

    現在卓母心裏想着,敬堯,我也是爲了你好,爲了咱們卓家,希望你不要怪我。

    “給我看好他,如果那個女人再回來,第一時間告訴我。”卓母出門交代着那些人。

    “這個……”那兩個人爲難的互相看着。

    “怎麼,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卓母的眼裏射出威嚴的寒光。

    那兩個人被這威嚴的目光看的心裏直發毛,恭敬的彎下腰,“一有情況,我們立馬向您彙報!”

    卓敬堯重新趴回到牀上,現在的傷勢不適合他劇烈的運動,甚至走動都不行。他的腦海裏反覆的回放着他的母親剛纔的眼神,他只希望蘇槿言不會出什麼事就好。

    此時的蘇槿言挎着自己的包包跑出醫院,現在的S市已經進入冬天了,醫院門口的梧桐樹已經光禿禿的一片,只有那纖細的枝條隨着凌冽的寒風搖擺。

    華燈初上,S市有進入了燈火通明的時刻,蘇槿言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去哪裏,她也不知道。

    冷冽的寒風呼呼的颳着,吹亂了那些剛下班的行人的腳步,誰也不希望在寒風中漫步,畢竟,家,纔是最溫暖的港灣。

    蘇槿言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的她生活在鄉下的外婆家,那是一個小漁村,每天早上,她都要跟着外婆去打漁,打上兩條魚夠一天喫就行,多了也不打。

    到了下午,她都要跟着一羣小夥伴,光着腳丫子,捲起褲腿,踩在金色的沙灘上,撿着各種奇形怪狀的貝殼和石頭,看着沙灘上一串串的腳丫子哈哈大笑。等玩累了,她們一行人躺在沙灘上看着夕陽西下,染紅了西邊的天空跟雲彩,一羣海鷗在天上愉快的飛行,在海里抓那些被海水帶上來的魚兒。天黑了,他們會排着隊的回家喫飯,喊着一二一,枕着漁火入睡。

    那時候沒有什麼煩惱,沒有現在的憂愁,真有天真和爛漫,後來,蘇槿言被父親接回到城裏上學,再也沒回到過那個寧靜的小漁村。

    蘇槿言走在路上,想起了已經年邁的外婆,也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怎麼樣了,不知不覺中她的淚水已經被風吹到了空中。

    這時有個長得粗狂的年輕人從她的身邊經過,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後散開腿就跑。

    蘇槿言差點趴在旁邊賣水果的小攤上,本來她心裏就很鬱悶,現在好好走路都被人撞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等她站起來的時候,胳膊上的包包不翼而飛,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人是小偷

    “抓小偷,他搶了我的包……”蘇槿言極力的叫喊着,追了上去。

    然而,瘦弱的蘇槿言並沒有多少體力,無論她怎樣奔跑,那個小偷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

    蘇槿言氣喘吁吁,今天一天都忙着照顧卓敬堯了,自己也沒喫上一口飯菜,經過這麼一追,體力更加不支。

    其實她的包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那包裏的深層裏還有個包,裏面裝的是當時她跟卓敬堯一夜.情後,從牀單上剪下來那塊殷紅的布,她一直帶在身邊,畢竟,那雖然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但對於她來說十分重要,它承載着蘇槿言的第一次,也是蘇槿言內心第一次對一個男人有這麼大的觸動。

    然而,無論蘇槿言怎樣呼喊,路上都沒有一個人肯爲她去追那個小偷,現在這個社會,誰願意爲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挺身而出?

    無疑,這樣的人很少,少的可憐。

    蘇槿言因爲空腹劇烈長跑,體力不支,肚子疼得厲害,就像擰了一股繩一樣的陣痛,她的臉色異常的蒼白,額頭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是她依然沒有

    放棄,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個模糊的背影追去。

    “求……你了,把……包還給我”蘇槿言現在痛的苦不堪言,向那個背影哀求道。

    只是,那個細小的聲音,誰又能聽得到?

    只見,從蘇槿言身邊竄出一道黑影,向那個小偷跑的方向奮力急追。

    蘇槿言終於堅持不住了,一個踉蹌,摔了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不一會,一個長得十分英俊的男人出現在蘇槿言的面前,將她攙扶了起來。

    “小姐,你的包。”一聲清脆的聲音,傳進蘇槿言的耳朵,十分動聽。

    蘇槿言接過那個包,低着頭道謝,“真的十分感謝你能幫我把包追回來,謝謝你!”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毫無力氣,道謝之後,蘇槿言扶着牆緩緩的往前挪動着腳步,每走一步,都那麼喫力。

    “你是……蘇槿言?”那個男人疑惑的問道。

    蘇槿言聽到有人叫他,慢慢的扭過頭,看着那個剛剛幫助過自己的男人,“你認識我?”

    “你真的是蘇槿言,你不記得我了嗎?”那個男人興奮的說着,聲音依舊動聽。

    蘇槿言仔細的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他脣紅齒白,面容十分俊秀,高高的鼻樑上面有着一雙深邃的丹鳳眼,長長的眉毛,眉宇之間隱藏着一絲憂鬱感,側臉的輪廓十分明顯,就像刀刻上去的一般。

    白皙的皮膚,一身正式的西裝,將他的身材修飾的十分完美,倒是跟卓敬堯有幾分相似,只是他身上少了那種高貴的氣質,但更多了一份內斂。

    蘇槿言看的發呆,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幾分卓敬堯的影子,她使勁的揉搓了幾下眼睛,發現不是,她心裏想着不對不對,爲什麼看誰都看着像卓敬堯。

    “我真的不認識你,沒有印象。”蘇槿言說着。

    “我是蘇慕白,你忘了小時候在那個漁村,我們每天下午都會踩在金色的沙灘上撿貝殼和石頭,你每次都會從我手裏拿走最好的那一個。”蘇慕白說着,興奮的時候,還會拿手比劃兩下。

    蘇槿言陷入深深的回憶中,那個寧靜的小漁村,每天她都會跟着一羣小夥伴後面,當時這那羣人當中,長得最帥的好像就是蘇慕白了,每次去海灘上玩,總是他撿的貝殼最好看,她會從他手裏把那最好看的奪過來,他也不會生氣,每次都把最好的留給她。

    “我想起來了,你是蘇慕白,你怎麼會在這?”蘇槿言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我來S市一年多,在這找了一份工作,現在在一家公司當銷售經理呢,你呢,現在過得怎麼樣?”蘇慕白說完,關切的問道。

    蘇槿言苦笑了一聲,“我過的還行。”蘇槿言並沒有過多的說明她現在的處境,畢竟她現在身在豪門,但是她的生活慘不忍睹。她不想將蘇慕白牽扯到自己的生活中,現在已經夠亂的了,所以她簡單的應付着。

    “哦,對了,我外婆現在怎麼樣了?”蘇槿言將話題轉開,她外婆的狀況,也是她十分關係的問題。

    “你外婆她老人家身體還很健康,就是想你了,經常一個人站在門口唸叨你,我出來的時候,還專門去看過她老人家,你還是有時間回去看看她吧,人老了,最難熬的就是思念。”

    蘇槿言想到年邁的外婆,眼角里憋着晶瑩的淚珠,她心裏發誓,今年年底一定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走吧,我請你喫飯,我看你也餓壞了,正好,我今天也發了工資。”蘇慕白盛情邀請着。

    “不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下次吧!”蘇槿言推脫着,可是現在她真的想不到她還有什麼事,還能去哪裏。

    蘇慕白並沒有放棄,拽着蘇槿言就去了身邊的麥當勞,邊走邊說,“槿言,你不記得了嗎,我說過,我會請你喫麥樂雞,漢堡包的,我說過,就一定會實現。”

    蘇槿言又陷入沉思,那遙遠的回憶,回憶起那遙遠的漁村,有一天,一個小夥伴的親戚從外面給他帶回來一個漢堡包,就那個漢堡包吸引了他們所有人的眼光,那個帶個“M”的袋子,蘇槿言仍然記憶猶新。

    那時候,蘇慕白牽着她的手,大聲的告訴她,“蘇槿言,有朝一日,我也會帶你去大城市裏,坐在這個‘M’店裏,喫個夠的。”

    夕陽下,小小的蘇槿言傻傻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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