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尋情仙使 >第三百六十六章 興衰之道
    李永生對中土國的高官,並不是很熟悉,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英挺中年人:英王?

    英王一下車,旁邊那些看似無所事事的閒人,頓時就簇擁了過來,目光不住地向四下掃視。

    英王大踏步走過來,並不關心那些,而旁邊有人從儲物袋摸出陽傘什麼的,在旁邊張羅了起來。

    眨眼之間,一個雨棚就搭了起來,裏面還擺放好了桌椅和茶具,四把陽傘擺放在四周,明顯是一個陣勢。

    英王並沒有跟李永生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在了一張椅子上,然後才上下打量他。

    你要這麼做,就沒意思了,李永生見狀,心裏真的不高興,也不跟他打招呼——是你要見我,不是我要見你,跟我擺譜,你不夠資格。

    如果不是永馨這一世轉生到你家,我衝你點一下頭,起碼夠你跟外人顯擺五十年!

    不過他終究不是小肚雞腸之輩,所以也只是微笑着一拱手,“見過英王殿下。”

    其實照常理來說,他這個態度和行止,也遠算不上恭敬。

    然而,英王似乎是疏於小節之人,他眼中沒什麼情緒,嘴角微微上翹,“想不到欣欣能結識你這麼個妙人,也是有趣……對了,看座,給北極宮的道長也擺上座位。”

    李永生和張木子坦然就座,趙欣欣則是拿了一個小凳,坐在英王旁邊,比他矮了許多,正是一副承歡膝下的樣子。

    然後,幾個人都沒有說話,樹林中一片寂靜,偶爾有小風吹來,剛吐出嫩芽的樹枝輕輕舞動,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靜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英王見他倆都沒有說話的意思,纔開口打破了寂靜,“小女欣欣受我所累,連番遭遇刁難和刺殺,還要多謝兩位的援手。”

    張木子的眼睛半睜半閉,很乾脆地回答,“我只是適逢其會,英王要謝,就謝李永生好了。”

    看她的樣子和口氣,竟然是不怎麼買英王的賬。

    李永生也微微一笑,很乾脆地吐出六個字來,“我跟欣欣有緣。”

    一直以來,他都有點詬病“我與XX有緣”這種句式,現在這麼說,也不過是惡趣味發作。

    英王聽到這話,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小傢伙你還真不客氣啊。”

    一個是天潢貴胄親王之女,還是玄女宮的弟子;另一個不過是名孤兒,眼下也不過是在教化房掛個職,兩人身份地位的差距之大,簡直無法形容。

    這種情況下,還用大喇喇的口氣,說什麼有緣?

    也就是英王涵養好,只是婉轉地說對方“不客氣”,但骨子裏也是那個意思——憑你也配?

    李永生笑一下,淡淡地回答,“英王親自着人來請小子,必然有原因,既然是這樣,我也沒必要客氣不是?”

    我雖然身份、地位和修爲都很一般,但是你這堂堂的親王要見我,說明我並不是一無是處,你我心裏都清楚這個,就沒必要說這些題外話了。

    英王愣了一愣,怔怔地看着他,須臾,又嘆一口氣,“你這樣的人才,最終留不在朝廷,也實在令人扼腕。”

    說完之後,他又看一眼張木子,很顯然,他知道李永生跟北極宮的關係極深。

    這說明他在見面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課。

    李永生不以爲然地笑一笑,“殿下若是爲朝廷惋惜,不如惋惜一下九公主,如此驚豔的資質,竟然要入道宮,實在令人感到扼腕。”

    “是嗎?”英王聞言笑了起來,很隨意的樣子,“永馨一直比較有性格,不過你們都說她資質好,我還真沒覺出來,你能跟我說一下嗎,她的資質哪裏好了?”

    李永生怪怪地看着他,沉默了差不多四五息時間,才微微一笑,“她的資質……現在還不方便跟殿下明言。”

    英王難得地尷尬一下,嘴角也微微一抽,“呵呵,是嗎?”

    “是的,”李永生點點頭,“起碼玄女宮慄化主是這麼認爲。”

    聽他將鍋甩到了慄真人身上,英王就算得了面子,自然也就不會再繼續這個話題,“慄真人確實這麼說過,對了,你對朝廷官員不再單純倚仗氣運,似乎有自己的看法?”

    咦?李永生驚訝地看他一眼,“原來剛纔在我耳邊輕哼的,是殿下?”

    身爲親王,你這麼聽人牆根兒,真的好嗎?

    “不是我,”英王搖搖頭,很坦然地回答,“是我一名護衛,他對你們的言論,深表贊同,所以我才臨時決定,見一見你。”

    原來是臨時決定,李永生這才搞明白,於是他微微一笑,“其實信仰缺失這種事,不算多麼稀罕,殿下

    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沒必要再問我吧?”

    不管是什麼體系或者宗教,一旦人心不靖,最早感受到的,就應該是同一團體內的人。

    他纔不相信,英王對此沒有察覺,而且,應該也準備了相對的措施纔對。

    “信仰缺失?”英王怔了一怔,然後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詞……果然精闢,不愧是傳說中的博本院第一人!”

    你連這個也知道?李永生忍不住咧一下嘴巴,你丫到底調查了我多少?

    英王卻是被這個詞震得不輕,雙目迷茫了好一陣,才嘆口氣,“果然是如此,不過我覺得,官府中人不信氣運信香火,這種情況……現在也還不多見吧?”

    “不多見嗎?”張木子又忍不住出聲了,她冷笑一聲,“這種事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所以我倆才感嘆本朝的氣象。”

    “不至於吧?”英王再次愕然,“朝廷嚴查不就行了?這原本就是該禁止的。”

    “呵呵,”李永生不屑地笑一笑。

    這話何其幼稚!張木子本來想指點一兩句的,聽到他不屑的笑聲,才輕咳一聲,“禁止嗎?你問李同參就是了。”

    英王將目光轉向李永生,“你不會懷疑,朝廷連這點都做不到吧?”

    中土國沒有什麼國外敵對勢力興風作浪,官府的執行力,還是相當強的。

    “我當然認爲官府能做到,”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發話,“但問題是,你管得了人,管不住心,人心散了,隊伍就沒法帶了,衛國戰爭之初,朝廷爲何會脆敗?“

    信仰缺失……人心散了,隊伍沒法帶了……脆敗……英王覺得,自己這輩子聽到的新鮮詞,也未必有今天聽到的多。

    但是偏偏地,這些詞彙都是很好理解的,他一聽字面意思,就能理解個大概。

    衛國戰爭之初,中土國大片的領土,迅速地淪陷,這跟官府的統治無力,有直接的關係.

    而統治無力的原因,就是因爲有太多的官員不作爲,太多的官員,根本不關心朝廷的存續,黎庶的生死,也就是說,朝廷氣運對他們來說,真的無所謂。

    他們關心的,就是自家的利益。

    後來光宗使用了鐵血政策,對外異常強硬,對內大肆清洗,而中土國又有足夠的縱深,大踏步後退的同時,大力整頓朝綱,才贏得了衛國戰爭,迎來了中土國的新生。

    英王對這一段歷史,實在太清楚了,平日裏推演過多次,所以他纔會注重李永生和張木子的評價。

    於是他微微頷首,然後出聲發問,“那現在的情形,又是一個由盛而衰的轉折嗎?”

    張木子冷冷地看他一眼,衝李永生一撅嘴,“你問他。”

    她心裏有答案,但是卻想聽一聽,他會怎麼說。

    而且北極宮的弟子,是不會涉入朝爭的,她也不想點評這些。

    “由盛而衰還早,”李永生微微一笑,“恰恰相反,這往往是盛世的開端。”

    “盛世的開端?”英王的眉頭一揚,就待說,你這小子豈不是在胡說八道?

    不過緊接着,他似乎就反應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點意思,繼續說。”

    “這很簡單,”李永生笑着回答,“衰敗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只有興盛了,纔會給衰敗提供足夠的土壤,沒有興盛,談何衰敗?”

    “這話說得……”英王皺着眉頭,思索了好一陣,“那豈不是說,我們若是伸手去管,那中土的興盛,就遙遙無期了?你這話有點自相矛盾。”

    李永生又是一笑,“此興盛非彼興盛。”

    英王陷入了沉默中,張木子的眼珠,也轉個不停。

    兩人都大致理解了李永生的意思,但是這個機鋒,也着實有些高深。

    “呵呵,”就在此時,傳來一聲輕笑,場中驀地出現了一個小老頭,灰色衣褲,鬚髮皆白面色紅潤,看起來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架勢。

    他出現之後,直接放出了一張椅子,大喇喇地坐在上面,“看茶!”

    “老供奉,”見到此人,在場的人齊齊行禮,就連英王也站了起來,擡手一拱,“見過供奉。”

    就連張木子,都站起了身子,和李永生一樣,拱一拱手,並不說話。

    來人是什麼修爲?看不透,李永生都看不透。

    老供奉擺一下手,大喇喇地吩咐一句,“不用多禮。”

    然後他側頭看向李永生,“小傢伙你說得不錯啊,鑽研過興衰之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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