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都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的事情。
來到福州城的王霄還特意去了林家老宅所在的向陽巷，只是這裏根本就沒有福威鏢局，更加沒有林家老宅。他只好遺憾而歸。
根據當地駐軍的報告，那些紅夷人佔據了南日島。在島上修建城池碼頭，看樣子是想要長期佔據。
當地水師試圖出兵驅逐，可惜他們的船雖然數量上不少，可質量上卻比不上人家。一番大戰下來損兵折將，不得不敗退而回。
皇帝給了林如海節制福州府周邊各地軍務的權力，同時還可以向周邊各處索要糧草物資，人力支援。
簡單的說，林如海此刻就是福州府等地軍政一把抓的最高層。
帥帳之中，林如海將目光投向了王霄。
“李總兵。”王霄向福建總兵官行禮“敢問可知這些紅夷兵力如何，所乘船隻幾艘都是什麼樣的船又是西洋哪一國的夷人”
總兵官的官階品級比王霄高的多，不過他知道王霄的身份，也知道這是林如海的心腹之人。所以很認真的回禮。
“本官曾派人上島偵查，島上的那些紅夷怎麼說也有千人以上。至於船隻，四大八小總共有十二艘之多。雖說船不多，可各個都是體大如山，白帆如雲。船上動輒就有數十門火炮，威力強大。至於是哪一國的紅夷，這就不清楚了。不過島上的那些紅夷都穿着紅衣，看着跟煮熟的龍蝦似的。”
他這麼一說，王霄心裏就有些瞭然。
“沒派人去濠鏡找那些弗朗機人打聽一番”
王霄這麼問的原因是，大周朝當年驅逐韃虜的時候，澳門的葡萄牙人曾經主動出兵出船幫忙過。
事後作爲酬勞，大周朝開國皇帝允許他們繼續在澳門居住，還可以繼續通商。
作爲西洋各國之中唯一有資格直接與大周做生意的存在，澳門的葡萄牙人一向都是非常聽話。對於外來的那些西洋人也是想方設法的扯後腿。
“派人去問過了。那些弗朗機人說話顛三倒四的，一會說是印度東邊的什麼土司，一會又說是什麼吉利人。簡直不知所謂。”
大周朝也是執行禁海的，雖然民間屢禁不絕，可衙門裏對於海外的世界卻是知之甚少。
他這麼一說，王霄就明白了。
這是英吉利人的東印度公司的船隊。
接連打敗西班牙與荷蘭人之後，英吉利人在海上就愈發強勢。他們垂涎遠東這條流淌着黃金白銀的航線已經很久了。
“不知大人準備如何打”
介紹完情況，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如海的身上。
林如海看了眼王霄，咳嗽一聲說“本官之前已經研究過地圖，決意採用引蛇出洞的戰術，吸引那些紅夷的船隊來北坪埔海灣。神機營的炮隊設炮臺於羊角山，樓子下山，紅山一帶。這裏是個內凹港灣，入口狹窄，水域複雜行動不便。一旦紅夷船隊進來，炮隊封鎖海灣入口，隱藏各處的縱火船一擁而上焚其船隻。只要滅了他們的船隊，那南日島上的紅夷就是甕中之鱉。”
衆將紛紛面露讚歎之色，毫不猶豫的送上香甜馬屁。
海戰最重要的就是拼船。
船不如人，炮也沒人家的多，那就要利用地形。
北坪埔這裏是一處勺子形狀的海灣，只要英吉利人的大船進來，再想出去就很困難。到時候架設在岸邊山頂的炮臺開火轟擊，埋伏在四周峽灣礁石後面的縱火船一擁而上，取勝的概率極大。
如果是到了鐵甲艦時代，那還是洗洗睡吧。
這份作戰計劃其實是王霄提出來並且完善的，只不過是交給林如海去說出來。
看着像是佔據了王霄的功勞，可實際上林如海贏了王霄才能繼續出頭。
林如海說完後，王霄開始扮演壞人的角色“水師作爲誘餌去引誘紅夷船隊入套。再重金招募漁民胥家連人帶船一塊買。裝上火藥硫磺火油乾草做好準備。”
水師將領都是面色發白。
他們之前打過，知道打不過人家。這次去做誘餌，成了還好說，可如果失敗估計也等不到治罪的那一天。絕對是喫力不討好的差事。
“諸位不用擔心，若是此戰大勝。水師當爲首功”
林如海出演好人的角色，畫下大餅鼓舞鬥志。
王霄與林如海一唱一和之下，事情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衆將離開帥帳去做準備，林如海詢問王霄“能打贏嗎”
他是由文轉武的，這是第一次指揮打仗。如果失敗，各種不良反應必然接踵而至。
王霄聳肩“輸贏勝負，只有在打了之後才知道。”
他並不畏懼東印度公司，雙方技術上的差距並沒有達到代差的程度。
京營同樣有火炮有火銃，威力也不見得比那些英吉利人差多少。
而且他們是本土作戰，各種支持可謂源源不斷。英吉利人橫跨萬里而來，漫長的補給線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華夏可不是阿非利加，架上幾門大炮就能佔據一大片土地的事情在這裏是不存在的。
王霄還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林如海親眼看到火器的威力。
必須得是他這種身份的人主動去推動，才能讓大周朝逐漸擺脫冷兵器，向着熱兵器時代過渡。
西洋人不會因爲這一次的失敗就放棄對東方世界的試探。未雨綢繆比打贏這一仗更加重要。
值得慶幸的是，現在的華夏可不是寧與外人，不予家奴的異族在統治。
比起前明末期來說，此時的大周朝生活水平還是高上不少的。
不過在王霄的眼中，依舊是貧窮落後。
海邊這裏也不像是現代世界那樣富的流油，收租都能成富豪。相反因爲禁海生活只是能勉強活得下去。
開出高額格賞之後，當地漁民胥家踊躍報名參加火攻船隊。兩三天的時間裏就聚集起來數百艘小船。
對於如何引誘英吉利人上鉤，也不是說水師開過去打兩炮就跑，人家就會追過來的。
這種事情只會出現在三國演義這種小說傳記之中。
來到陌生的地方兩眼一抹黑，對於地理壞境，氣候，人文，水流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也不是傻子就會愣愣的追上來。
而王霄用的辦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讓水師在南日島四周轉悠。發現膽敢有給島上送糧的船隻全部擊沉。
不算船隊裏的水手，單單是島上就有一千多人。而南日島又不是什麼物產豐富的島嶼，而這麼多人的補給也不可能是從遙遠的印度運過來，只能是花錢從當地要錢不要命的人手裏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