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猛然找回理智,用力的推開凌一揚。
凌一揚被推開後,向後退了半步。
他目光裏的星火,一點一點地退去,漸漸冷卻般的淡了下來:
“對不起,這段日子是我打擾你了。你不用搬走,我走。”
“你不用走的,這房子你先住着。”
“謝謝,不必了。”
凌一揚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就決絕地走出了這道門。
蘇小米站在原地,看着被他帶過去的門縫,緩緩地合上。
空氣裏,還有他留下來的淡淡的沉木香。
而他,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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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多,蘇有榮和杜婉親自來接蘇小米回家。
他們特意提前了半個小時到,就是想看看女兒的新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出差了。
結果女兒的“新男朋友”,果然不在家。
此時此刻,蘇小米正坐在沙發上,揹着自己的筆記。
凌一揚走的時候,她背的是這一頁。
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她還是背的這一頁。
而且杜婉發現,女兒今天背筆記的樣子,和往常有所不同。
她的目光裏,沒有那種求知若渴的熱忱,反而有些呆滯和走神。
杜婉走過去,坐到女兒的身邊,“寶寶,你是在背筆記嗎?”
蘇小米沒有回答。
杜婉擡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寶寶,寶寶?”
蘇小米依然沒有反應。
杜婉摸了摸她的腦袋,她這才扭頭,遲鈍地看向杜婉,“啊?媽媽,你說什麼?”
杜婉察覺到,女兒目光裏的一絲神傷,“寶寶,你是不是有心事呀?”
蘇小米逃避道,“媽媽,我都說過多少遍了,我成年了,不要叫我寶寶了,多羞呀。”
杜婉理所當然道,“你就算是生孩子當媽媽了,也是我的寶寶呀。”
生孩子,當媽媽?
蘇小米心裏有點難過。
她鼓着粉嫩嫩的臉頰,像是一隻神傷的小豚鼠。
那個時候剛結婚,他們都在忙事業,一直沒有要孩子。
現在離婚了,更不可能要孩子了。
除了凌一揚,她不會跟別人生孩子的。
她不想去思考這些問題,收了筆記本,起了身,“爸爸,媽媽,我們回家吧。”
回到蘇家。
杜婉想跟她談一談感情的事。
但蘇小米藉口說是太累了,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門外被拒的杜婉,好是擔心。
她下了樓,蘇有榮把親自烤好的榴蓮酥,遞給了她。
杜婉卻看都沒看一眼,情緒低落地往沙發上一坐。
“你不是最喜歡喫榴蓮酥嗎,今天沒胃口嗎?”蘇有榮問。
杜婉嘆氣道,“女兒情緒不好,哪有心情喫榴蓮酥。”
“小米情緒沒什麼異常啊?”蘇有榮說,“去接她的時候,她在背筆記,一路在車上,她也在背筆記,和往常一樣呀。”
杜婉戳了蘇有榮的腦袋,“你們男人啊,只會看錶象。”
蘇有榮湊過去,“婉兒,那你教教我,怎麼樣才能不只看到表象?你是看出小米有別的心思?”
“唉!”杜婉也嘆了一口氣,“回頭我約女兒出去喝杯咖啡,和她好好聊一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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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小米照樣六點鐘,準時起牀。
平日裏,蘇家早餐時間是七點半。
但家裏上上下下,都知道蘇小米的作息時間。
爲了配合她,都早早的,六點十分就坐到了餐桌前。
連爺爺奶奶,也早早地就起了。
一家人,看着她就喝了幾口牛奶,吃了一片面包,就開始垂頭背筆記了,是心疼死她了。
爺爺把盤子是的堅果遞給她,“小米啊,你天天用腦,喫點堅果補補腦吧。”
奶奶遞着牛奶,“小米啊,你牛奶再喝點吧,補充蛋白質。”
杜婉叉起水果,“寶寶,你喜歡喫的車釐子,喫點吧,補鐵。”
蘇有榮也端了一碗,遞過去,“小米,爸爸五點鐘起來,親自給你燉的湯,喝點吧。”
蘇小米打了外飽嗝,“我已經飽了呀。”
爺爺揪心,“怎麼才喫這一點?”
奶奶也說,“喫太少了,長這麼瘦,再喫點吧。”
蘇小米看着大家,鼓了鼓粉嫩嫩的臉頰,像是一隻萌萌的小豚鼠,“真的喫飽了,我要背筆記了。”
她垂了頭,背呀,背呀。
今天的筆記,似乎比以往難背了許多,揹着,揹着,就走神了。
家裏的人,也沒有再打擾她,以爲她又陷入了求知若渴的境界中。
可唯獨杜婉一人,看到了女兒走神時的一絲絲神傷。
到了七點半。
蘇小米收好了筆記本,準備要去醫院上班了。
蘇有榮跟着起身,“小米,爸爸送你去上班吧。”
蘇小米說,“不用了爸爸,你開車送我去,太顯眼了。”
蘇有榮又說,“那我開我們家,最便宜的那輛車。”
蘇小米想了想,“我們家最便宜的車,也不便宜吧?我還是到門口去坐公交吧。”
蘇小米堅持不上家人送。
看着她走了,蘇有榮若有所思,“不行,我得去買輛二手的舊麪包車,要不然小米嫌棄家裏的車太貴了,自己坐公交車,那得多辛苦。”
杜婉附和,“對,對,對,二手的麪包車,最好是那種拉貨的,纔不會暴露身份。小米最不喜歡在醫院裏暴露她的身份了。”
蘇有榮:“我現在就去買二手面包車。”
去到醫院,蘇小米謹慎認真地,抓了半天的中藥。
每一劑中藥,她都會反覆對上許多遍,還會耐心地囑咐病人,告訴他們熬藥和吃藥的注意事項。
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中午,她和阮玉約好了,要一起去食堂喫飯。
喫飯時,安倩送了她幾本關於中藥的書。
這個時候,凌一揚端着餐盤,坐到了蘇小米的對面。
蘇小米一擡頭,就看到了凌一揚冷俊的面容。
一夜未見,彷彿隔了三秋。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五年,是怎麼挺過來的。
凌一揚問,“在中藥房呆着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蘇小米蹙眉,“你還會中醫?你學的不是肝膽外科嗎?”
“還有什麼是我不會的?”凌一揚看着她,“要是不懂的,我教你。”
正好午飯後是休息時間,他可以教一教她。
她想了想,“不用了,小玉也會中醫的,而且她奶奶是個厲害的老中醫,還上過電視的講堂呢。有不懂的,我會問小玉的。”
某人的臉色,沉了沉。
這是找到了新的老師,徹底用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