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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教導

    在朝雲道長這裏吃了定心丸,何子衿纔算放心的發了這筆小財。因心情大好,也不嫌天兒熱,中午挽袖子和麪烙蔥花餅給朝雲道長喫。

    朝雲道長這種挑剔的人都說何子衿烙餅技術一流,尤其用牛油烙的蔥花餅,真是一絕。

    而且,這餅都不用配什麼特別的菜,山上有一種微帶苦頭兒的野菜叫苦菜,生喫最好,配上八寶辣醬,何子衿一人吃了一張餅並一碗蘿蔔絲鯽魚湯。然後,她就坐在涼椅中不動了,望着頭頂藍天白雲感嘆,“這樣的日子,給個神仙都不換哪。”

    朝雲道長笑,“看這點兒出息。”

    何子衿嘆,“師傅,虧得你如此仙風道骨目光如炬,竟看不出我深邃的內心世界。”

    聞道送茶過來,笑的險摔了茶盞。

    喝過茶,喫得又有些飽,何子衿昏昏欲睡,不一時,她就真的睡熟了。

    何子衿傍晚帶了許多苦菜回家,阿念替她揹着,肚子裏問老鬼:朝雲道長對子衿姐姐可真好。阿念倒不是喫醋啥的,主要是,他覺着朝雲道長待他家子衿姐姐好的出奇,無親無故的,只要子衿姐姐去朝雲觀,又給講學問,又管午飯,還不用一分錢的束脩。今年子衿姐姐過生辰時,朝雲道長還送她塊玉,那玉聽老鬼說是羊脂玉,值錢的很。

    老鬼對此的解釋是:朝雲道長人品是毋庸置疑的,會這樣,只有投緣可以解釋。老鬼自己也覺着朝雲道長對何子衿好的出奇,實在想不出原因,只得說是對了眼緣兒。

    何老孃見着苦菜挺高興,還道,“以前躲兵荒的時候,在山裏這也是難得的菜啦。”

    三姑娘也愛這一口,立刻道,“讓周嬤嬤烙幾張餅,婉豆去把苦菜洗出來。”何老孃是躲兵荒時喫過,三姑娘少時家裏貧寒,常去山上找野菜。

    沈氏笑,“我在孃家時,田裏多的很,咱們在縣城就見得少了。”

    一家子正說野菜的事兒,陳二太太來了,何老孃笑,“來得正好,一會兒給你婆婆帶些回去,姐姐也愛喫這個。”

    陳二太太自是應了聲好,何老孃問,“這會兒來,可是有事?”

    陳二太太見人家一家子坐廊下說話,有些不好意思,“真有些事,想跟弟妹唸叨唸叨。”

    何老孃接了俊哥兒抱懷裏,心說,切,趕緊說去吧,我也不稀罕聽,反正一會兒兒媳婦都會告訴我的。

    沈氏請陳二太太去了自己房裏,丸子端上茶來,陳二太太哪裏有心喫茶,沈氏打發了丸子下去,陳二太太先嘆氣,道,“我也是沒法子了,要不也不能厚着臉皮跟弟妹開這個口。”

    沈氏都好奇了,陳家日子興旺,連在縣太爺面前都粉兒有面子的,有何事要求到她頭上,沈氏忙道,“嫂子請講,倘能幫的,我一定相幫。”她與陳二太大一向關係不錯,真有能幫上陳二太太之處,沈氏自不會袖手。

    陳二太太這才說明原由,還真不是等閒事,原來是陳二妞嫁到胡家這半年了,也沒身孕。陳二太太有幾分心急,當然,這種事找個好大夫就成了,還麻煩不到沈氏。主要是聽陳二妞的丫環說,胡寧對陳二妞似乎有幾分平淡,陳二太太是過來人了,這剛新婚的小倆口,正當蜜裏調油的時候,這時候就淡淡的,以後情分能好麼?陳二太太也問過閨女,陳二妞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了。這種事,她一個做岳母的,也不能直接問女婿,所以,陳二太太琢磨了好幾日,想着胡文常來何家的,能不能請沈氏託胡文悄悄打聽一二。兩人本就是堂兄弟,年歲也差不離,私下有什麼話,倒還好說一些。

    陳二太太嘆,“妹妹也知道,咱們都這把年紀了,這會兒還圖什麼,不就是圖孩子們順順利利過得好日子麼。”

    沈氏也是做孃的人,也明白陳二太太的苦心,這事兒原也不難,便應了陳二太太,道,“要是阿文過來,我託他悄不聲的打聽一二,只是這事急不來,就是阿文應了,也得尋個時機才能問胡三爺呢。小孩子家,這樣年輕,都要臉面,嫂子說是不是?”

    陳二太太笑,“妹妹放心,我原也不急,只要妹妹有了準信兒,別忘了叫人知會我一聲就是。”

    陳二太太告辭

    回家,沈氏將陳二太太託她的事兒悄與何老孃說了,何老孃聽了倒沒說啥,只是一嘆,“真是操不完的心。”那天去給胡老太太祝壽,她就瞧着陳二妞面兒不好,果然是有事的。

    還沒容沈氏託胡文打聽呢,不料這事就爆發了,陳二妞帶着丫環回了孃家,胡寧被胡山長髮落到祠堂打了二十板子。胡文在何家道,“原也是三哥不好,再怎麼着,也該跟三嫂說一聲的。”一聲不吭的,偷了房裏丫頭,還有了身孕。

    沈氏道,“這也稀奇,難不成一個丫頭,比二妞還好?”陳二妞只要不是傻的,就不會在房裏留水靈的丫頭。聽說胡寧成親前通房都沒一個的人。

    胡文面露尷尬,“也,也不是。”他也不能說丫環比三嫂好,只是……後來胡文方悄悄與三姑娘道,“其實也不全怪三哥,三嫂太端着了,你不曉得,三哥說,只要跟三嫂一說話,便是在學裏對着老夫子似的,無趣的很。就是我見了三嫂,也覺着三嫂有點兒嚴肅。”

    三姑娘想了想,道,“大約是二妞剛嫁過去,還有些矜持吧?你又是做小叔子的,她一個新嫂子,這樣年輕,要是與你說說笑笑,別人該說她隨便了。再者,難道莊重的正室不好,那些隨便跟家裏小爺亂來的丫頭反而好?”

    “也不是這樣說。”胡文道,“我是立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我立這個志,是因爲娶的是我喜歡的。三妹妹,你憑良心說,要讓一個人對着自己不喜歡的媳婦一生一世,不容易吧?”

    三姑娘嘆,“這纔剛成親,彼此脾氣性情若有不合適的地方,你遷就我些,我遷就你些,慢慢的時間長了,總能越來越好。像這種一句話不說偷了丫頭,如何是過日子的法子。”

    胡文道,“三哥捱了這一頓打,想來總能好些。”他做爲一個男人,是有些同情三堂兄,但是吧,聽媳婦說的也有道理,過日子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再者,三堂兄這事兒做的也實在不講究。

    何老孃對此事就一個看法兒,她老人家惡狠狠道,“才成親半年就納小老婆,一輩子斷種絕孫的料!”藉機很是詛咒了胡寧一遭。

    沈氏倒是藉此對三姑娘、何子衿道,“唉,要是給你們說人家,斷不會說這種花心的。可這兩人過日子,哪裏有不起摩擦的。就是出了事,要想法子解決平息,遇事兒直接掉頭就走,日子可不是這種過法兒。像二妞兒,要我說,這個時候不該回孃家,丈夫捱打了,別管是不是他的錯,他正傷着,這是你男人,你不疼他誰疼他?日子長着呢,又不打算和離,就得從長計議,你有天大委屈,得叫男人知道纔行。二妞這一扭身回了孃家,誰來服侍胡寧?還有,做婆婆的最心疼兒子,就是兒子有天大錯處,捱了家法,這過錯也就算揭過去了。兒子傷成這樣,再一看媳婦不在,便是媳婦有天大的理,婆婆心裏也得說這媳婦不懂事了。放着丈夫叫丫環服侍,就胡寧那個性子,豈不是又給了丫環上前賣好的機會。”

    何子衿道,“這可真憋氣啊。”

    沈氏笑,“人這一輩子,哪裏能沒憋氣的時候。事兒我是這樣跟你們分析,可叫聰明人想一想,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胡寧這事兒辦的不對,二妞難不成就沒不是了?人與人相處,總得你敬我一尺,我讓你一丈纔好。夫妻亦是如此,覺着哪裏不好,有問題了,不能傻呆着不找原因,找到原因悄不聲的修補好了,哪裏還會有事?就是真遇着事兒,也別急別慌,先耐心的講理,講理講不過還有孃家呢,也不會真叫閨女憋氣。凡事都有一個度,無非進退二字,明白這個,日子想過不好也難。”像二妞這個,不是沈氏說,根本原因還是小夫妻感情不深,倘真是感情好的,哪裏的丫環插一腳的份兒。胡寧也就是一尋常人,平日裏沒聽說有什麼花花名聲,婚前通房都沒一個,忽然間偷了丫頭,總是有緣故的。

    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兒,倒是家裏兩個丫頭年歲漸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雖說上頭婆婆離得遠,且不是親的,日後自在些,可越是這樣,夫妻兩人的感情越發要緊。甭以爲沒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討厭何老孃,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孃,就是先時再討厭她,成親好幾年沒兒子,何老孃也沒有給何恭納妾的想法。所以說,上頭有個長輩,對家裏男人也是個結束指導,胡文少這一條,以後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計人家大太太都不帶管的,這時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夠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

    夫妻如何全在經營,丫頭們大了,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給她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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