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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拜年~

    對於時時不忘自我推銷的阿念,子衿姐姐也是服了。

    待過了初二,初三時,何子衿去山上給朝雲道長拜年,阿念阿冽都與她一道去。阿念揹着一揹簍的東西,路上還跟子衿姐姐嘟囔呢,“就給道長帶二斤花生糖,也忒簡單了。咱們去飄香居再買兩包點心吧?”是的,一揹簍的東西,只有二斤花生糖是給朝雲道長的,剩下的醬肉火腿啥的,是給住在書院的夫子們的。阿念覺着有些簡薄,朝雲道長對他家子衿姐姐很不錯滴。

    何子衿道,“朝雲師傅不喫外頭的點心。”

    阿念驚訝,“爲什麼?”悄悄問子衿姐姐,“難不成是怕外頭東西有毒?”

    “你可真有想像力。”何子衿偏頭瞧阿念,“嫌不好喫。”哪裏就啥都有毒呢?這年頭兒,耗子藥也不是隨便能買賣的。誰能有事沒事兒的去毒一出家老道,這不腦子有病麼?朝雲道長主要是……挑嘴!唉喲,一個大男人,何子衿兩輩子都沒見過這般挑嘴的。當然啦,朝雲道長喜歡喫她做的藤蘿餅,只是現在又沒藤蘿,便帶二斤花生糖吧,大年下的,甜甜嘴。

    阿冽聽聞朝雲道長連飄香居的點心都不愛喫,深覺不可思議,咋舌道,“飄香居的點心都不好喫!”天哪,這世上還有好喫的點心麼!阿冽道,“我覺着飄香居的雪花糕最最香。”

    阿念道,“粟粉糕也不賴。”

    “還有榛子酥,拿起來都不敢用力捏,一捏酥皮怕就碎了。”阿冽咂巴咂巴嘴,“往嘴裏一放,還沒嚼呢,就化了。香!”

    何子衿:這是你們想喫飄香居的點心了吧!

    阿念與小舅子討論了一回飄香居的點心,粉兒大款的對小舅子道,“這會兒買了不方便喫,待回來時,我買來咱們喫。”

    小舅子阿冽歡歡喜喜的應了。

    到了山上,阿念與阿冽先把子衿姐姐送去朝雲觀,叮囑子衿姐姐道,“子衿姐姐,等午飯後我就來接你。”帶着阿冽去給書院夫子拜年。

    甭以爲給夫子送禮是什麼稀罕事,何子衿到這個年代才知道,這事兒啊,半點兒不稀奇。就像他爹少時曾跟着許舉人唸書,不要說過年這樣的大節了,便是中秋重陽也都有禮的。所以說,唸書實在是一件奢侈事。阿念阿冽在書院唸書,情形要好一些,畢竟許舉人那是私塾,芙蓉書院是正規縣學。便是送東西也不似當初打點許舉人時什麼衣料子筆墨啥的都要有了,一般就是中秋送月餅,重陽送重陽糕,過年送臘肉。

    束脩是啥,在這年代通指學費,但最初時,束脩便是臘肉的意思。傳聞孔夫子弟子三千,每年學生給送的臘肉喲,掛一屋頂,喫都喫不光~

    在這個年代,臘肉醬肉是經常喫的東西,朝雲道長卻不喫,連何家這樣好幾個縣都有名氣的醬肉,朝雲道長都說味兒不好。真個挑嘴的傢伙,何子衿就不知道這世上有幾樣是朝雲道長愛喫的。不過,這也省了何子衿的事兒,朝雲道長不喫,她省下了。

    過年了,道觀的生意格外好,來燒香的人也多。

    朝雲道長是道觀的主人,因仙道道骨,道行高深,故此,沒點兒身份的人是見不着朝雲道長的。尋常香客,多是聞道聞法在外頭招呼。

    見何子衿來了,聞道笑,“師妹初一不來,本來想給你留頭香的。”

    何子衿把糖給聞道,“心誠則靈,我與三清祖師日日溝通。”先去正殿燒香,嘟嘟囔囔的許了幾個願,保平安。當然,今年還要保佑她家阿念中秀才喲~

    來燒香的基本上也都是附近的人,何子衿很有幾個認識的,打過招呼就去了朝雲道長的院裏。

    朝雲道長穿一襲八卦袍,正倚在榻上看書,下襬處露出黑色棉鞋,何子衿笑施一禮,“給師傅拜年了。”

    這年不能白拜,朝雲道長摸出個紅包,“嗯,過年好。”

    何子衿就老實不客氣的收了,又贊,“師傅誒,您這一身可真俊哪。”

    朝雲道長笑,“主要是衣裳好。”這一身還是何子衿年前孝敬他的,朝雲道長當時接了衣裳,就從做工到衣料,從針腳到款式的挑剔了一番,何子衿氣的喲,當下就把自尊給傷着了,非要拿回去。朝雲道長好說歹說才留下了,還特意在大年初三何子衿來拜年時穿給她看,並且非常違背做人原則的睜眼說了回瞎話。

    雖是瞎話,何子衿卻是愛聽,聞言果然喜笑顏開,奉承朝雲道長,“穿衣裳的人也好。”

    “不,還是衣裳好,襯人。”

    “哪裏哪裏,再好的衣裳,也得看什麼人穿不是。”

    師徒倆互相吹噓一番,倍覺心情愉快。

    何子衿自己倒盞茶,請朝雲道長喫花生糖,“師傅嚐嚐,我自己粘的,你看看這裏頭的花生,個兒大吧,

    圓吧,還有這糖色,多亮啊!晶瑩剔透,知道的說是糖,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水晶哪!過年時都不敢拿出來,一拿出來立刻就給來我家拜年的人喫光,不只小孩兒們愛喫,男女老少都愛喫!都說呢,打下生就沒見過這麼好的花生糖!”

    朝雲道長笑,“說的我都不敢吃了。”知道是說何子衿在吹自己的糖,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在說太上老君的仙丹呢。

    “快嚐嚐。”何子衿自己也拿了一塊兒喫,這年頭兒,糖可不是容易得的。在糖果鋪子買,貴不說,也不如自家用料實惠。何子衿粘出這花生糖,何老孃每日只拿最小的果盤擺上一盤子,來拜年的都不是外人,自然不會假客氣,見有糖,便拿着喫。有的喫不夠,見沒了還問何老孃要哩,何老孃這個時候是絕不會說“沒有啦”三字的,因爲“沒”通“黴”,過年說“沒”,會晦氣一年哩。這個時候,何老孃就會裝出一盤子炒瓜子炒花生來,粉兒大方的表示,“喫吧,這個一樣好喫。”

    朝雲道長嚐了嚐何子衿極力吹噓推薦的花生糖,皺眉,“怎麼有股子醬肉味兒?”

    何子衿真是服了,這還是人的鼻子不?!不過,她死不承認,瞪圓了一雙桃花眼道,“哪裏有醬肉味兒,你聞錯了吧?這糖做好就擱我房間櫃子裏放着呢。都沒粘過醬肉的邊兒,難不成我家賣醬肉就啥都是醬肉味兒啦。”還說朝雲道長,“疑神疑鬼!”想從心理上忽悠朝雲道長。

    朝雲道長卻是不受她忽悠,將花生糖放在一畔几上,問,“阿念沒陪你上山?”

    “來啦!”心生不妙。

    “怎麼沒見阿念進來?”

    “哦,他去給夫子拜年去啦。”儘量裝的若無其事。

    “拜年帶的就是醬肉吧。”

    何子衿鬱卒地表示:……高智商真可惡!

    何子衿真是好奇死了,她自己嘎嘣嘎嘣的喫兩塊花生糖,聞了又聞,也沒聞出醬鴨味兒來,不禁問,“師傅,你怎麼聞出來的,我怎麼聞不出來?”

    朝雲道長閒閒道,“只要鼻子不瞎,都能聞出來。”

    靠!

    沒能把朝雲道長忽悠了,反被扣了頂瞎鼻子的帽子!

    何子衿鄭重的給朝雲道長提意見,“師傅,說真的,我發自內心的覺着,你對待一個淑女,得委婉一些。”

    “你又不是淑女,替淑女操哪門子心哪。”見何子衿要翻臉,朝雲道長令人上了一碟子玉蘭片給何子衿喫,哄她道,“嚐嚐這個,早上炸的。”

    何子衿見這玉蘭片顏色乳白似玉,便知是好東西。這是冬筍切片裹了糖與糯米炸的,拿了一個放嘴裏,酥且甜。何子衿給朝雲道長續了茶,道,“這玉蘭片炸的真不錯,師傅也喫。”又問朝雲道長大年初一喫什麼餡兒的餃子。

    朝雲道長道,“一樣魚肉,一樣羊肉。”

    何子衿合手一拍,贊,“師傅會喫,鮮啊!”

    朝雲道長笑,“中午喫熱湯鍋,我讓人做了魚圓,你不是喜歡喫這個麼。”

    “知我者,師傅也。”

    何子衿七拉八扯的說了些廢話,她才轉到正題,其實,她主要是想跟朝雲道長絮叨絮叨,聽一聽朝雲道長的意見,她神祕兮兮的與朝雲道長道,“師傅,你這裏能說話不?”

    朝雲道長:合着你來這半日,都啞巴着了。

    “儘管說。”怎麼還神祕兮兮的。

    何子衿這才嘆口氣,道,“我可是遇着大難事了。”

    朝雲道長正想聽什麼事兒呢,何子衿卻問他,“師傅,你覺着我這人怎麼樣?”

    “還成吧。”

    “什麼叫還成?”何子衿道,“我長得不錯吧,家裏家風也好,我家一家子都是老實人,從來都是本本分分的,家裏不算富,也有好幾百畝地呢。我自己也有好幾百畝地,我還念過書識得字,你說,我咋樣?”

    朝雲道長端起茶呷一口,點頭,改個評語,“挺好。”

    “唉……”何子衿一聲長嘆,“問世間情爲何物!”

    朝雲道長險一口茶給噎着,問,“你這是春心萌動了?”

    “還沒。”何子衿道,“你說,要是有個人,以前我都拿他當弟弟當兒子一樣的,要是以後成親,會不會覺着很奇怪。”

    朝雲道長笑,“你就說阿念得了唄。”

    何子衿大驚,“師傅,你怎麼知道的?”

    朝雲道長哈哈一笑,“我又不是沒智商的瞎子,自然是看到的。”

    何子衿:沒智商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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