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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9章 巧

    秦少年只是因爲沉默寡言看上去並不怎麼好說話,實際上碰到別人有困難並不吝嗇幫忙,聽到他問便伸手指了指西邊,“就在前面,往前走半里多就到了。”

    他站在石牆邊,右邊被擋着看不出什麼異常,這一側身,風一吹,袖子便飄了起來,那倆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本來是右手臂的地方空蕩蕩的。

    因爲這個異常,倆人不由得暗暗多打量秦少年幾眼,然後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許久,高個男人顫聲道:“年、年、年哥,是年哥嗎?你的手、手怎麼了……”

    秦少年本來打算指完路就回去幹活的,聽到這話身體不由得一僵,定睛仔細看過去,眼前這兩張臉可不是有點熟悉,有點不太敢認,試探着開口問道:“許林?張大虎?”這才一年多沒見,倆人的模樣可有不少變化,也有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天天穿着盔甲,換了一身粗布衣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哎!”倆人異口同聲的大聲回道,三步兩步來到秦少年的身旁,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少年以及他受傷的右臂,眼神無比哀痛,沒想到他們之中身手最好的秦少年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難怪能給他們寫信了,竟然是因爲這樣,他可是扛帥旗的旗手,沒了右臂,別說旗了,連武器都沒有辦法拿了……

    眼瞅着兩個人眼睛通紅,想說什麼一時又說不出來,一副又難受又快要憋死的模樣,秦少年拍拍高個張大虎的肩膀,“走,裏面說話。”

    倆人亦步亦趨的跟在秦少年身後進了屋,秦少年給他倆倒水,兩個人嗓子都快冒煙了,咕咚咕咚喝了半天,放下杯子的時候眼淚就流出來,張大虎緊緊抓住手裏的海碗,粗大的喉結上下劇烈的動着,哽咽道:“年、年哥、你是怎麼受的傷?”

    兩個灰頭土臉的大男人哭實在是不太好看,但這份流露出來真情還是讓秦少年覺得有些動容,畢竟一起朝夕相處了好幾年,一起無數次出生入死,感情深厚,沉聲解釋道“被包圍埋伏了,當時還以爲肯定會死,沒想到還能撿回條命來,傷口恢復的不錯,我現在也很好。”

    在保證不泄密的情況下,他儘量多解釋,句句屬實,但卻略去了其中的兇險,每每想起那場混亂的廝殺,他都會從夢中驚醒,摸摸那隱隱發疼的右臂,纔有幾分逃出生天的真實感,他慢慢的不再因爲失去的右臂而痛苦,更多的則是慶幸,慶幸能活下來。

    他心裏怎麼想的這倆人可不知道,張大虎想要看傷口,秦少年覺得手臂都沒了傷口還有啥可看的,張大虎伸手要去扯那條袖子,許林一拳捶在他後背上,甕聲甕氣的吼道:“你腦殼是不是壞掉了,年哥本來受傷就夠難受,你老提這個傷心事幹什麼,給你看就能好起來是怎麼的,看看看,看你少根筋那傻樣!不會說話就嘴巴,沒人把你當啞巴!”

    一拳下去,“咚”的一聲悶響,許林這下顯然有點都沒有手下留情,張大虎被打的鬆開了手,怔忪了片刻,覺得他說的沒錯,立刻蔫頭耷拉腦,用袖子抹了一把臉,眼淚是擦乾了,可是袖子上的土在臉上留了一道灰黑的痕跡。

    這下秦少年真有點哭笑不得,好意他心領了,下次能喊小聲點就更好了。

    許林和張大虎這倆人是一個村子的,從小玩到大,關係非常親密,倆人家裏都窮,一同去服徭役,張大虎身高體壯,渾身一把子力氣,就是腦袋有時轉過不彎來,許林比他稍微弱些,頭腦還算靈活,經常被張大虎不太適當的言語或者行爲氣的火冒三丈,在軍營的時候就恨不得天天拎着他耳朵告訴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話的時候要過過腦子,那個時候衆人都取笑許林是張大虎的小媳婦,然後本來揍人的許林就不再衝着張大虎了,倆人合力把說話的人按在地上抽一頓,那個時候基本沒有什麼戰事,枯燥的演練之餘,這些打打鬧鬧令人記憶深刻,沒想到倆人平時也是這樣。

    吼完張大虎,許林也意識到自己被氣昏了頭,竟然喊出來了,登時又回手給了張大虎一拳頭,憤憤道:“早晚有一天被你氣死。”

    張大虎睜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看許林又看看秦少年,不知道自己剛纔又做錯了什麼。

    秦少年趕緊擡了擡手,要不制止這倆人能繼續這樣到中午,“怎麼來的

    這麼快?”

    從寄信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天,雖然他們也是在秦州,可是離的可不近,這一來一回起碼得半個月,來這肯定還得跟家裏商量再收拾準備,算算時間比預想的快的不是一星半點。

    “別提了……”聽他這麼問,張大虎頓時就一臉氣悶,把還背在身後的包袱拿下來放到桌上,這布包也不知道他背了多久,挨着背部的那面都被汗給浸溼了,這一拿開,後背的衣服就顯出一個深色的包裹形狀的汗溼印子,同時還散出一股濃濃的汗臭味,許林瞪了他一眼把包裹放在凳子上,然後把自己身上的也解下來,肩膀立刻就鬆快了,剛纔太激動都忘記還揹着行李呢。

    許林怕弄髒桌子不肯放上去, 秦少年就從西屋搬了兩個凳子過來,三個人坐下來,張大虎和許林分別說起回去之後的事情。

    張大虎家中兄弟姐妹衆多,孃親死的早,大大小小的幾個孩子都是姐姐拉扯大的,老爹是個酒鬼,家裏窮沒錢買酒,把能賣的都賣了換劣質酒喝,一喝醉就耍酒瘋,拿着木條打孩子,張大虎去服徭役的時候家裏的菜刀都被他爹換酒了,張大虎離開家的時候他姐姐哭着送出去好幾裏地,在軍中這些年也不放心家裏。

    回去的路上心裏一個勁的打突,不知道他爹是不是把褲子都換了酒,他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結果回去之後還是被家裏的慘狀給驚呆了,三弟四妹和五妹被賣到大戶人家當下人丫鬟,爲了五兩銀子的聘禮大姐被迫嫁給了一個病秧子,天天在牀前伺候,還被公婆打罵,這一切都是爲了給他爹換酒錢,偌大一個家只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一個喝酒喝的兩隻眼睛全瞎的瀕死之人。

    四個孩子的一輩子都被親爹給毀了,張大虎恨不得把他爹給殺了泄憤,沒等他動手,老頭就嚥氣了,他恨得牙根癢癢根本不想安葬他,屍體卷卷埋在後山土崗,先去找了大姐,姐弟見面抱頭痛哭,她姐姐說她現在過的挺好,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三個弟弟妹妹,賣身爲奴,這輩子這條命都是主人家的,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跟牲畜沒什麼兩樣,如果有錢,一定替弟弟妹妹贖身。

    張大虎也知道都是銀子的事,有了銀子就能讓弟弟妹妹成爲自由之身,有了銀子幫襯大姐,她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好過點,可是弟弟妹妹賣給人牙子的時候是十兩銀子,現在要給他們三個贖身就得八十兩銀子,八十兩銀子,除非去偷去搶,否則這輩子都掙不了這麼多,他走投無路只好去找許林商量。

    回到家以後,許林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他爹給他找了個後孃,他這個後孃明顯希望他死在戰場上,見到他跟見鬼了一樣,十分的不待見,原因很簡單,就是怕他這個長子分家產,其實許家除了房子和幾畝地哪有什麼值錢的,就這樣還天天防賊一樣看着他,他爹被迷了心竅,根本察覺不到,許林在家裏呆的實在氣悶,然後這個時候張大虎過來找他。

    聽說張大虎家裏的情況之後立刻就覺得自己這根本不算什麼事情,倆人在軍營的時候立過幾次功,得了些賞銀,回來路上花了些,現在湊在一起有個二三兩的樣子,雖然不多,但也不少,銀子分成三份,一份留着兩個人用,一份買了東西正式去了趟姐姐家,姐姐在婆家受氣一個原因是一直無所出,這個怪不得她,男人病着,想要孩子難,公公婆婆心裏也清楚,不過是借個由子發揮而已,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孃家沒有人,嫁過來的時候一丁點嫁妝都沒有,讓村裏人看了笑話,再加上那樣的婆家,能被高看一眼才奇怪,張大虎這一上門,禮數上做的周到,他生的這人高馬大的樣子再加上服過兵役,身上有股子勁讓人瞅着發憷,有了這樣的依仗,他姐姐的夫家不敢太放肆。最後一份用來打點張大虎弟弟妹妹賣身的那戶人家的管家,讓他稍微照佛一下三個弟弟妹妹,贖身的銀子暫時湊不出來,只能讓他們少受點罪。

    弄好這些,張大虎稍微安心了些,倆人就開始出去找活,幹力氣活倒是不怕累,可是一個月掙不了幾百文,何年何年才能賺夠錢,倆人扛了半個月麻袋,然後又開始尋摸新的夥計,這些事情張大虎沒有頭緒,都是許林琢磨,找來找去最後給人家當護衛,一個人一個月能得一兩銀子,做的好主人家有賞,幹了一個多月,實在是受不了那家人的殘忍無情,動不動就要把還不上錢的人打斷腿,殺過敵人,殺過馬匪,可從來沒有傷過平民百姓,倆人拿了一個月的月銀就不幹了,然後琢磨過賣東西,雜耍,掙了些錢也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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