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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章  預支

    一大早,兄妹倆起來,早飯的時候又看到一大桌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年,想起許林的話,葉靜客的胃不由得一陣陣的疼起來。她不願意多想,只想早點回去。

    喫完飯,有人不停的往車上搬東西,結果回去時候比來的時候拉的東西還多。離開之前,布林顯叫住葉靜客,一臉不自然的跟她說不要把他扭到腰的事情告訴姓魯的。葉靜客莞爾,這倆人到一起就不消停,分開還用這種方式惦記着對方,可真是有意思。

    離開了三石縣,葉靜客終於舒了一口氣,靠在她大哥的後背直愣愣的看着遠處發呆。時值金秋,往日的綠色褪去,黃色一點點蔓延開來,隨之擴散的還有涼意。秋風颯爽,吹落的葉子在空中打着卷,隨着風飄向遠方。

    陽光溫柔,清風怡人,溫度適宜,葉靜客一覺眯到家,下車的時候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許林咂舌,這姑娘可真能睡,就他這樣的趕車技術還能睡的這麼熟,厲害。

    葉靜寧這兩天跑了不知道多少家,終於盼回了大哥,覺得自己接下來就能得到解脫。歡天喜地的跑出來,看到車上滿滿的一堆東西,愣了一下,“你們不但沒送出去,又買了一些?”

    “都送到了,這些是人家的回禮。”葉靜客把東西往她二哥手裏放,無奈的說道。

    葉靜寧“嘖嘖”了兩聲,“布家那倆老頭可真是夠意思,咱們違反了契約不但沒有追究,生意不做了還那麼客氣,就衝這品行,就知道順恆漆坊是怎麼起來的。”

    不但客氣,還差點要拜我爲師……葉靜客在心裏默默的想。

    葉靜客到家還沒歇,溫氏就塞給她一堆東西,說是這些是給墨房幹活的人準備的。葉靜客一拍腦門,她竟然把這事忘的一乾二淨。

    提到這茬,葉靜客又趕緊跟葉靜楷耳語一陣,葉靜楷沉思了片刻,點點頭,葉靜客便抱着東西去墨房。大家都在埋頭幹活,收到禮物的時候幾個人都很意外,沒想到不但幹活有工錢,連過節還能收到的禮品。雖然不多,可臘肉和果脯都是稀罕東西,平常家裏都捨不得買,靜客這丫頭可真是大方。

    在墨房的所有人都收到了,連吳正林、秦少年以及張大虎和許林也不例外,吳正林接到東西張了張嘴,大概想說家裏已經收到了,不用給雙份吧,這裏還有別人在,到底也沒有開這個口。

    葉靜客宣佈明天過節大家不用來幹活,在家好好跟家裏人團聚,大家都沒有她想象中那麼也雀躍。在這裏幹活其實也什麼都不耽誤,三餐家裏有人做,最應該隆重對待的是晚上的時候,那個時候都已經回去了。不做工就少掙一天錢,一天的工錢能買兩斤左右的糙米,着實有些心痛。

    見狀,葉靜客又加了句,過節那天休息工錢也照付,這下有些人終於喜笑顏開。說完這些,葉靜楷過來了,單獨給了秦少年兩身衣服和補品,衣服是從成衣店直接買的,尺寸是從吳正林那裏得到的。本來這些東西應該葉靜客給的,但她一個女孩家家送男人衣服,總有些欠考慮,溫氏便讓葉靜楷送去。

    葉靜楷又找到張大虎和許林,跟他倆商量了一下節後南下的事情,兩個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倆人點頭,葉靜楷便接着開口道:“這一趟出去路途遙遠,少則一兩個月,多則三四個月,走之前跟家裏人商量好,這幾個月的月錢先提前發,把家裏安頓好了,免去後顧之憂。”

    說到這張大虎和許林就明白了,一定是葉靜客跟他說了張大虎家的情況,所以纔會用這般方式給他們銀子,喟嘆的同時胸口不由得一陣陣鼓熱,碰到一個好東家真是件幸運的事情。

    早幾天葉靜楷就問過他倆要不要回去跟家裏人團聚,許林懶得回那個讓他糟心的家,張大虎倒是想回去看看姐姐和弟弟妹妹,想想來回要耗費不少天,喫喝住宿坐車又得花不少錢, 他就忍了。現在倆人拿到了預支三個月的工錢,各自都有十五兩,這一共就三十兩,再加上上次讓人捎回去的銀兩,不但夠把弟弟妹妹贖出來,還能有些富裕的錢。

    原本他想着三四年內能給弟弟妹妹贖身就已經很不錯了,結果好運臨頭,纔來到這幹這麼短時間願望就達成,張大虎高興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捧着手裏的銀子,偌大的漢子激動的身體微微顫抖,從他回來那天便日思夜想着家裏能夠有團聚

    的一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現在讓他爲葉家做牛做馬都難以表達心裏的激動之情。

    把銀子揣起來,張大虎衝葉靜楷抱拳,擲地有聲的開口道:“靜楷兄弟,大恩不言謝,我張大虎肯定會報答你們這份恩情的。”

    葉靜楷抓着他拳頭放下,嘴角含笑,“大虎哥言重了,不過是提前把月錢發了,恩情什麼的不敢當,咱們過完節三天後出發。你要是想辦事,可以早點出發,到時候去江門等我們,從那裏碰面,然後再一次走。”

    自從被單家趕下山,葉靜楷一直籌劃着南下,後來外公家捎來了東西,孃親察覺到茶不對味,十分擔心,這一行便又多了個理由。現在靜客制墨那邊沒什麼事情,井也打好了,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家裏沒什麼太掛心的,他前陣子便跟張大虎和許林研究怎麼走。

    趕路無非就是坐車和乘船,不管怎麼走,都要經過江門,而江門離張大虎家只有幾十裏地,並不算遠。知道出門路線的時候張大虎就想過,如果時間趕得急,就回去看看。現在聽到葉靜楷這麼說,明白他這麼說是特意讓他臨走之前回去把自家的事情辦一辦,當下真的是十分感激。

    手裏有了能夠給弟弟妹妹贖身的銀子,張大虎就怎麼着都坐不住了,不管明天過不過節,都決定要回去一趟。

    說完話,葉靜楷從裏面出來,葉靜客立刻上前,用眼神問“怎麼樣”,葉靜楷衝她眨眨眼,葉靜客便知道知道事情說了。衝大哥笑笑,然後去幹活了。

    下午,傍晚的時候,葉靜楷和溫氏去葉正清家。葉正清在村裏德高望重,平時對許多人多有照佛,這幾天家裏尤爲熱鬧。葉靜楷和溫氏特意選了個靠近晚飯的時間來,爲的就是儘量躲開人多的時候,沒想到這個時辰還有好幾個人在。

    聽到屋裏有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溫氏遲疑了一下,葉忠飛的幾個嫂子都挺機靈的,一看這樣就把她們娘倆的的東西接過來,先放在廂房。溫氏和葉靜楷進屋,葉正清看到她們娘倆點點頭,開口道:“回到村裏以後你們日子過的越來越好,你賢惠,三個孩子爭氣,知學的病情也在好轉,希望我們爺倆過年的時候能一起喝酒。”

    溫氏連連點頭,感謝葉正清一直以來對子家的照拂,因爲還有其他人在,並沒有說多久,聽溫氏說還沒去老宅那邊,孟氏就沒留她。

    溫氏跟葉靜楷到前院門口的時候,程氏正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大嫂不會真的不來了吧,靜寧跟散財童子一樣在村裏不知道送了多少人家,連姓吳的那些老頭子都有份,難道靜楷親奶奶和親叔叔嬸子家就什麼都沒有?不就是上次娘和靜月去理論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她,多大仇多大怨呢,這麼久還懷恨在心。臉不都早就好了,怎麼還這麼想不開,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

    “最好別來,看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剛進門的時候我就看透了,那女人就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生的幾個孽種也是天生反骨,根本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剛有幾個錢就是窮擺乎,誰稀罕她的東西,有多遠滾多遠!”馮氏瞧着雞食盆子,扯着嗓子喊。

    葉靜榮正從廂房出來,聽到這話就不由得皺起眉頭,“奶奶,話不是這麼說的,爹病成那樣,你還把弟弟他們往外趕,他們能不寒心嗎,你也知道爹的病花錢比喫銀子還快,靜楷他們能撐到現在不容易,咱們幫不上忙也不該說這些話啊。”

    聽了這話,馮氏順手就把雞食盆子衝葉靜榮扔過去,大聲罵道:“小兔崽子,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我養了你十多年,他們不過是最近纔給了你一點好處,就把你迷惑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個沒良心的玩意,你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對得你死去的親孃嗎!”

    門外的溫氏手在袖子裏緊緊的握在一起,不管什麼時候,她只要踏入這道門,裏面就是無休止的謾罵和羞辱,她真的是怕極了這裏。

    葉靜榮平日裏是很少頂嘴的,不過聽奶奶和二嬸不停的在背後咒罵溫氏,實在是忍不住了,躲過那盆子,開口道:“奶奶,我娘生病去世我當然也難受,也知道你這麼多年帶我和靜月很辛苦,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孝敬您一輩子。我是我孃的兒子,也是我爹的兒子,我爹病成那樣,我這個長子不能在身邊伺候,人家一直辛辛苦苦的照顧,我感激她們是理所應當的。本來都是些不值得提的小事,都是一家人,爲什麼非得罵的這麼不堪,不怕別人聽到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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