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親啊……”見他渾然不在意,楚天逸恨鐵不成鋼的提醒道:“昨天在河邊,他、他、他就那麼、那麼自然的把靜客抱來抱去,一點都不知道避嫌,你、你就不在意?”
聽多了說書人的戲本,葉靜寧故作老氣橫秋,嗓音粗嘎的道:“舅舅,江湖兒女,至情至性,沒有那麼多講究的……”
溫玉元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好好說話!”
葉靜寧臉皺巴巴的,摸着被拍疼的肩膀,嘟囔道:“我知道,你怕靜客喫虧嘛,其實舅舅你真是想多了,與其擔心靜客,你不如爲楚校尉操心,葉靜客可是當衆扒過他衣服的。”
他指的是金沙城楚天逸退狼羣之後,葉靜客着急察看他傷勢的時候。
他可沒有全部解釋,沒頭沒尾就丟下這麼一句,驚的溫玉元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連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你說,怎麼回事!”
客棧裏,葉靜客打聽完便上樓,剛走到門前,還沒敲門,就聽裏面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進來。”
門沒鎖,一推就開了,一進門就看到楚天逸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好似專門在等她一般。
把門關好,葉靜客徑直走過來,不等他招呼便坐在他對面,笑道:“你在這等着,不會早就聽到我的聲音了吧……”
楚天逸給了她一個“廢話”的眼神,就在樓下打聽他在哪裏住,如果這都聽不到,他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葉靜客不由得咂舌,她覺得自己聽力已經很不錯了,這還有比她更厲害的,果然是強中自有強中手。
“你不會連我來找你做什麼的都知道了吧?”見他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葉靜客忍不住開口問道。
說完,看對面的人不悅的眯起了眼睛,葉靜客不敢再說廢話,立馬坐正,一臉嚴肅的開口問道:“能給我看看你身上那把劍嗎?”
男人伸手將劍摘下,放在桌子,手卻壓在劍鞘上沒有離開,聲音有些危險,“這劍淬了毒,見血封喉,我勸你不要好奇。”
聽到這話,葉靜客剛伸出去的手“嗖”的一下又縮了回去,孃親啊,嚇死個人了,上次那把刀削鐵如泥,這把又有毒,這人果然是行走的大凶器。
楚天逸像是被她的動作取悅了,面目微展,俊美的臉龐鋒芒稍斂,語氣也輕鬆了幾分,“怎麼,你看中了這把劍?這次想出個什麼樣的價格?”
葉靜客在心裏嘀咕,明明知道她對這些武器敬謝不敏,還這麼揶揄他,這傢伙可真是惡劣!
雖然心裏這麼想,她此番前來到底是求人,被調侃也只能忍着,悶聲的把百寶閣的事情說了,說完語帶哀求的開口道:“百寶閣的規矩是沒人出的起賣主給的價格,東西便物歸原主,我不是真想要賣這把劍,只是想湊個數。這把劍定幾十萬兩金子,沒人買的起,就再拿回來,你看怎麼樣?”
“好!”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痛快,還以爲楚天逸會藉此提出一些要求呢,沒料到這麼好說話,葉靜客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楚天逸便將劍收起來,站起身,“這就去百寶閣走一趟。”
葉靜客:“……”這人行事是何等的雷厲風行啊。
楚天逸大步往外走,心裏卻在想,如果葉靜客知道這把劍就出自百寶閣,不知道作何感想。
溫玉元正在對葉靜寧“惴惴教誨”,揪着耳朵讓他長點心,看着點妹妹,別被人佔了便宜去。才說到這,楚天逸和葉靜客就一前一後的從客棧出來了。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下來了,溫玉元臉色一僵,慌忙鬆手,開口道:“楚大人。”
楚天逸“嗯”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從他面前經過,都沒有停頓,直接上了車。葉靜客想起來還有事沒問他,輕車熟路的跟楚天逸上了同一輛車,探出頭衝外面喊道:“小舅舅,二哥,走,咱們現在就去百寶閣。”
葉靜寧喜上眉梢,立刻讓許林出發,心裏高興,美滋滋的跟溫玉元道:“楚校尉果然夠意思,這麼痛快就答應幫這個忙,小舅舅,都說了他是好人。”
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溫玉元就知道自己剛纔白說了,就算是對着耳朵喊,外甥也都當耳旁風了。如果他真聽進去了,現在在意的就應該是靜客和楚天逸孤男寡女同坐一輛車!!
另外一輛車上,葉靜客扭
捏了片刻,試探着開口道:“這劍除了劇毒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把神兵利器,但是人家也得明白,畢竟誰都不像我這麼火眼金睛不是……”
葉靜客鼓着腮幫看着他,心道,這傢伙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一路氣鼓鼓的,時隔半個時辰,再次來到百寶閣,那劉管事一見到他們便暗自高興,以爲他們想明白了,願意先把寶瓶壓在這裏。正待開口,葉靜客笑呵呵的先道:“劉管事,第十件寶貝也找到了,這鑑寶大會什麼時候能開?”
劉管事一愣,顯然沒有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葉靜客一指楚天逸腰間的寶劍,“喏,就是這個!”
楚天逸將劍抽出,漆黑的劍鞘剛要遞過去,葉靜客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臉謹慎小心的對那管事道,“這劍又鋒利又帶毒,察看的話可千萬要仔細。”
劉管事面上一緊,接過來的動作果然謹慎又小心,看到外甥女的手一把抓在楚天逸手背上,溫玉元眼皮一跳,登時臉色就變了。葉靜寧小聲道:“小舅舅,息怒息怒,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這次葉靜客聽到了,轉過頭來,不解的問道:“什麼?”
“沒事!”溫玉元從牙縫裏蹦出這兩個字,心道等回去再找時間跟她好好說說這事。
剛入手,劉管事面上就有些古怪,剛把劍拔開,臉色登時就變了,看向楚天逸,“這、這……這劍怎麼會有毒……”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這把劍怎麼在楚天逸的手裏,可是覺得這麼說話實在突兀,才拐了個彎。
“這你就不必問了,就說有沒有在你百寶閣唱賣的資格吧。”楚天逸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這是自然的,這把劍不知道尊駕想賣多少?”
楚天逸說的乾脆,“二十萬兩黃金。”
葉靜客和葉靜寧等人,“……”就算不想出手,也不能出這麼個離譜的價格啊,不怕被人家當成砸場子的趕出去啊。
劉管事也是一愣,這把名劍確實價值連城,可是二十萬兩金子實在是太貴了,不過這個念頭很快消失了。這位公子是先前這位姑娘領來的,這把劍怕是並不想真賣,不過是湊個數。
輪到葉靜客,將瓷瓶價格定到兩千兩,既然是競價價高者得之,現在這個價格的高低倒是影響不大,端看那天有多少人想要這個瓶子吧。
劉管事親自找了箱子將寶劍和瓶子分別裝入其中,與他們說兩天後戌時來百寶閣,屆時開始鑑賞和唱賣寶物。這兩天的時間他們要發放請帖,準備相關事宜,即便是兩天,也是很趕的。
劉管事恭敬的將幾個人送到門外,並且貼心的送了一本冊子,裏面記錄着百寶閣現在對外出售的寶貝,因爲他們提供了寶物,如果買閣裏的東西,價格上能稍微照顧一下。瞧這厚厚一本冊子,葉靜寧不由得咂舌,叫百寶閣真是謙虛了,應該叫千寶閣或者萬寶閣才貼切。
到了外面,葉靜寧躍躍欲試的開口道:“靜客,小舅舅,你看楚校尉幫了咱們這麼大一個忙,中午怎麼也得請人家喫個飯吧。”
溫玉元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心道,想喫的是你吧,剛到揚州第一天就跟他念叨什麼蟹粉獅子頭什麼的,這才幾天就忍不住了。
自然沒有讓人家白忙的道理,葉靜客轉頭看向筆直站立的校尉大人,“楚大人願不願意賞個臉,中午一起喫個飯?”
楚天逸斜睨了她一眼,“怎麼,一頓飯就想把我打發了?”
葉靜客笑的一臉無辜,特厚臉皮的開口道:“你看,我們身無長物,怕是沒什麼楚大人能看的上眼的。要不這樣,這個忙先記下,以後慢慢算,來日方長,不必急於這一時。”
“那可得找個厚本子記好了。”楚天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
每次看到他這個表情,葉靜客都覺得頭皮發麻,好像以後要沒完沒了的欠他的一般,她不會那麼倒黴的遇到那麼多麻煩事情吧……
佯裝低頭,溫玉元卻是把兩個人的對話聽子啊耳中,嘴角猛的抽搐了一下,他就知道,這小子對他外甥女心懷不軌,藉機不定要打什麼壞主意。靜客,快精神精神,不要着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