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手權臣遮天下 >第一百一十章 是福是禍
    達朵深曉大殷風俗,女子不可能入朝爲官,這樣說來,她應該是瞞着所有人,女扮男裝才混進guān chǎng。

    確是個機靈有趣的丫頭,他不禁失笑。

    蕭何見馬兒已停下腳步,那達朵卻不鬆手,一雙手仍圈着自己,此時更是輕聲發笑。她幾分薄怒,揚眉瞪着他,“在下竟不知赤水王有這等嗜好,我當你是草原英雄,卻實則如此輕狂之輩”

    達朵見她嚴辭令色,也不以爲意,“有美人在懷,任何男人都不免細細欣賞一二,我亦不免俗。”

    蕭何聽他慢條斯理間道出自己的祕密,心中一沉,卻不知他是隨意猜測,還是真看出端倪,便先故作鎮定,“大王真是愛說笑,既然馬兒已停了,也是該放我下來了吧。”

    “你可知這馬爲何會狂躁”達朵並未鬆手,蕭何眉頭微蹙,“請君自重”她伸手就要推開他。達朵未曾料到這小女子竟然力氣如此大,險些被她推下馬背。

    不過卻也被她推得後仰了幾下,鬆開了手,馬兒復見光亮,甩了甩頭,幾分不耐煩似的。蕭何飛身躍下馬背,才讓達朵發現原來她還會武功,且身手不錯。

    只不過他們此時身處山崖邊緣,再多走幾步,便是由邊上山峯幾縷瀑布直垂而下所匯聚成的一泓深潭。

    誰想蕭何落地時,又驚到了那馬,它一聲嘶鳴再次揚起前蹄,就連達朵也要疑惑,就算往日裏這馬不喜女子近身,也不會如此狂性大發,這副模樣,倒像是被人餵食了些藥物一般。

    蕭何爲了躲開馬蹄向後一躍,卻不料她落地之處山石松動,一個不穩,身子便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她身後便是懸崖。達朵起身躍向她,欲伸手抓住她。

    第一下失手,沒能抓住,第二下他又向前一探,蕭何也及時反應過來,向他伸出手來。

    千鈞一髮之際,達朵抓住了蕭何的手。雖然他是抓住了蕭何,但卻無法支撐她下墜之力,再加上週圍山石常年被風吹雨淋打磨得較爲光滑。

    在二人逐漸下滑時,達朵伸手想抓旁邊的馬腿,好借力再把蕭何拉上來。那馬兒幾分優雅,閒淡地邁步往邊上走了兩步,又打了個響鼻,似乎故意走出達朵能觸及的距離範圍之外。

    達朵只好眼睜睜由着自己被蕭何拖着滑下山崖,他沒好氣地瞪了那馬兒一眼,“該殺”

    蕭何似乎還沒想清楚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已經跟達朵一起雙雙下墜,崖邊伸出來樹枝丫刮到身上有些疼,卻也無法緩阻這下墜之勢。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她腦海裏一片空白。

    達朵在半空中將蕭何扯進自己懷中,緊緊將她護住之後,換至自己後背朝下的方向,替她擋住那些亂石,樹枝。

    一瞬間,兩人跌入潭水裏。

    山谷裏迴響着巨大落水聲。

    衆人追至半路,看到達朵的馬停在邊上,又繼續追至崖邊,看到蕭何騎的那匹瘋馬孤零零地站在那裏。而邊上又有山石松動的痕跡,還有凌亂的腳印,以及滑下山崖的軌跡。

    但在此處,無法盡覽崖底的情況,只知道下面有水,卻不知道他二人安危。

    慕初然怒吼道:“馬上下去找一定要找到他們”隨從應聲紛紛繞下山道,前去救人,而慕初然轉頭望向這爲禍之馬,更是火冒三丈,抽出佩劍,兩步上前,一招削去馬頭。

    本是千里良駒,瞬間應聲倒地,血流滿地。

    段衡與季長歌也不再此處停留,紛紛下山繞去崖底尋人了。

    慕初然怒火攻心將馬斬殺之後,冷靜下來卻有些後悔,該把這馬讓人去檢查一下,是否有人對其做過手腳,否則怎會只在蕭何騎乘時如何狂躁他不僅有些懷疑這達朵,可達朵似乎也與蕭何一同墜下崖去。

    若二人無事便好,要是他們之中損了誰,對他而言都是極爲頭疼的事。

    蕭何浮出水面,感覺花了一輩子時間那麼久似的,她在水面上四處張望並未看到達朵身影,心中暗道他該不會是不會游水吧。

    她緊鎖眉頭,長嘆一聲,只得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去搜尋達朵。

    這人果然是不會水的,蕭何發現他之後,快速向他游去。他已然失去知覺似的,被蕭何抱住推出水面,奮力向岸邊游去。

    要不是此人萬萬不能死在大殷境內,她才懶得去救他。

    不過想來,這事情雖是有些蹊蹺,但也因自己太過逞強,非選了一匹烈馬,也皆因達朵那句,說那馬見到女人會失去常性,纔會發狂,讓她有些爭勝心,急於證明自己,才大意了。

    蕭何架着此人到了岸邊,將他拖行至乾燥的地方,已然精疲力盡。她本也不是太擅長游水,莫不是被逼到緊要關頭,也不會如此拼盡全力。

    此時已累得坐在石灘上不想動彈,卻發現達朵還未恢復知覺。

    她在心底暗啐一聲,只能先爬過來檢查他是否還有氣息。

    看來是喝了些水,她將他側身翻轉,伸手按住胃,幫他壓出些水來,見他只吐了幾小口便沒了動靜。蕭何將他盤身坐起,自己再暗自運氣,以內功助他體內氣息運轉,催動腹中沉水吐出。

    片刻之後,此法生效,達朵大口嘔出清水,呼吸瞬間恢復平穩,只是人還未清醒。

    她才發現他背後靠近腰部的位置,有一道被樹枝劃傷的傷口,較深,割破了幾層衣物,在背上留下一道血痕。蕭何想起此前下墜之時他將自己摟在懷中,護住自己,不然此時這傷就該是在自己身上了。

    於是只能再嘆一口氣,將自己衣襟撕爛,先替他止血,再做包紮。

    一番折騰之後,她再四下裏檢查了一圈,靠近崖壁時,被她發現一處天然洞穴,藏在一些綠葉藤蔓後面。她返回岸邊石灘將達朵架起來,背到自己背上。瞬間如移山上背一般,壓得她差點沒站穩,只得稍微運氣,穩住了一些,才奮力撐起身子,將他背到那洞穴之中。

    洞中乾燥,只有泥土與青草氣味,不似動物巢穴。

    此時也顧不了太多,她又出去找來一些枯枝,回洞裏生了火。趁這達朵還未清醒,將他移到火邊,由得他自己把身子烤乾。而她則在邊上,把外衣脫下來烤一烤。

    雖說是春日裏,但在潭水在深山谷底,所以水溫也是寒入骨髓,若不是這點火,怕是要凍僵了。

    這裏地形她不熟悉,而且還有這麼一大坨的累贅,她也不好一個人就走了。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她便在這裏等着上面派人來尋他們。

    忽然聽達朵一聲悶哼,便知他是醒了,蕭何問道:“你感覺如何還有何處受傷嗎手腳可能動”

    達朵慢慢撐着起身,藉着火光望着蕭何,她髮絲有些亂,還未乾透,烏黑裏透着潤澤的光,竟有幾分動人。達朵笑道:“渾身都疼,望你一眼,便又不疼了。”

    蕭何忍不住啐了一口,既然他還有心情說風涼話,那該是無大礙,也懶得管他了。一擡眼卻發現他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她低頭看到自己只着薄衫,底下身形隔着衣物能看到隱約輪廓,又羞又驚,慌忙扯了在邊上烤了半乾的外衣將自己裹緊,防賊一樣瞪着他。

    達朵翹着嘴角,滿臉都是笑意,他剛剛落水鬍鬚打溼全貼在臉上,顯得臉龐線條柔和了許多,但就是這副模樣卻被蕭何生生看出幾分奸相。

    “你老實待着,不然小心我丟你回那潭水中”蕭何威脅着。

    “方纔是你救我”他問道。

    蕭何冷哼了一聲算是迴應,復補充道:“在崖上你救我,落下來我救你,我們兩不相欠,此事以後也無須再提。”

    “你跟那公主是何關係”達朵問話,跳脫常理,有一句沒一句的,讓蕭何不禁擡眼,幾分狐疑地盯着他。“還能有何關係她是主,我是臣而已。”

    “你前日以退爲進的說辭,若是男子,我定以爲你與那公主有私情,可你”達朵望着她,故意頓了頓,“難不成你見本王英姿不凡,想將那公主取而代之,跟我回去”

    蕭何冷笑一聲,“做你的春秋大夢,且不說我現在是一朝之臣,就算我真是女兒身,也不可能嫁給你這滿臉鬍鬚的野人”

    此處又無別人,蕭何也省了那套虛與委蛇的客套。她對達朵其人本身是有幾分佩服,卻僅限於置身事外,冷眼旁觀之時,對他能隱忍多年,多番謀劃重得大位,而後與大殷言和這段歷程是有些欣賞,也承認他確有王者之氣。

    但私下與之相處,不幸被他識破身份,又遭他言語調戲,她如何還能忍得

    就算他是真英雄,視女子爲工具,也不可能入得了她的眼。頂多日後若她有機會記錄此人在史冊的話,會不偏不倚地替他多寫幾筆,讓他千秋萬載之後也算是留名於世過。

    被蕭何嘲笑他最引以爲傲的鬍子,達朵伸手摸了一把這蓄了大半載的絡腮鬍,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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