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手權臣遮天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宮宴之上
    蕭何承了慕初然的情,不用再進宮去集賢殿,只在自己府上“養病”。

    再過兩日,便是宮宴,在那之前,慕初然便藉着慕清綰一事又將合宮上下的侍女,太監大清洗了一番,送了一批,殺了一批。他的後宮,早被皇都中各世家盯着,想塞人進來,卻固若金湯。自慕初然冠禮之後,每逢年節都有人有意無意地暗示着,慕初然卻視若無睹,置之不理。

    他們見後宮妃嬪是塞不進來了,便從宮人下手,雖然這紫金城中納新人規矩甚嚴,但只要是人負責的,必定也有人情可說,便能插得進針,鑽得進縫。

    蕭何雖無後宮,但先皇還有些太妃留在後宮裏,也是需要人伺候的。

    經久歷年,這宮裏各方各面塞進來的人也有不少。

    此番,剛好被他找到一個藉口,隨便查了查,就牽出蘿蔔帶出泥,拔了一大波的眼線出來。留在御前伺候的人,宮女只得二人,餘下十幾人清一色小太監。內務府的名單上清爽了不少,劉福海望着那名冊,哭笑不得,自家主子恐怕是大殷開國以來,最不愛讓人伺候的皇帝了。

    處理完宮裏的事,慕初然坐在御書房裏聽烏衣衛彙報着宮外的情況。

    當他聽到段衡私下去拜訪過蕭何,又送了大禮給她時,眉頭微微一皺。若說蕭何在朝中與何人私交最甚,算來這段衡怕是要排第一了。

    雖說蕭何目前並未在要職,跟他這親王走得近些倒也無甚關係,但慕初然卻生生有一股醋意叢生。

    不行,要儘快給段衡再安排個差事,讓他忙起來纔是。

    兩日後,宮宴。

    如今蕭何出門,必備藥囊,裏面裝着紅珠替她準備的各種常用藥,應付各類緊急情況,從解毒到解酒再到醒神應有盡有。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許是慕初然剛剛整頓了宮人,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出個什麼亂子,大難就落到自己頭上來。此次宮宴有條不紊,且聲勢浩大。在太和大殿上,百官齊聚,太后特許了前次南奉朝拜時,進獻的數十名樂師歌者獻藝,更是彰顯皇家宴會的風采。

    慕初然本不喜在宮宴上有舞姬,但因此次有赤水王達朵參宴,爲了照顧遠道而來的貴客,才允准了一個宮外歌舞坊送來的二十名舞姬,在宴會上表演。

    舞姬雖然各個絕色,但達朵心不在此,他的目光越過人羣,飄到對面,落在坐於偏後位置的蕭何身上。哪怕是一身男裝,也難掩她清麗脫俗的氣質,如草原上夜空裏最亮的星辰一般,光芒四射。

    如此佳人,可惜她卻心有所屬,

    此時一曲已罷,衆舞姬正要謝幕退場時,爲首一個打扮最爲妖豔的舞姬卻執一柄長笛,開始獨奏。

    笛音如泣如訴,卻格外悠揚動聽。旁邊本做伴奏的樂師班子都面面相覷,之前說好的節目可沒有這出,況且她這笛聲未免也太悲切了一些,在這大殿之上,君臣和樂融融的氣氛之下,不是故意生事嗎

    有個機靈的樂師趕緊變奏,敲打起揚琴合着那笛音,其他樂師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加入到合奏中來,纔將悲慼之音化成春水,柔和了許多。

    慕初然在大殿之上,眯起眼睛,細細打量着立於殿中的女子,看不透她的用意。

    她邊吹着笛子,邊輕輕旋轉着身體,似隨節奏曼舞一般。當她慢慢晃到了赤水王達朵面前時,笛聲戛然而止。她將手中笛用力一折,露出其中機關,藏着一支三寸長的銀針。這舞姬便以銀針爲wu qi,直直刺向達朵。

    達朵坐於席間,絲毫未動,身側阿骨達只一擋一架,再一推。

    這女子便如脫線風箏一樣輕飄飄地飛出數丈之外,撞到殿中柱邊,嘔出一大口鮮血來。雖說是刺客,不必留手,但阿骨達出手也未免太狠了點。就連對面的蕭何見她女子出手架勢及攻勢,也看出她其實不會武功,只要他抓住她手隨便也能將她擒住。

    蕭何微微蹙眉,反倒有幾分同情那行刺的女子。

    殿上兩名帶刀侍衛已將那女子拿下,她張了張口,說了句什麼,便昏死過去。

    慕初然追問道:“那女刺客說的是什麼”

    一侍衛朗聲答道:“回陛下,她說的是,有負公主所託。”

    慕清綰正坐在慕初然身側稍下一些的席位,聞此言,驚道:“胡說我我絕沒有安排什麼刺客”她說的是實情,這幾日被禁足於自己宮裏不說,她身邊的人都不得出宮,她又如何能請到宮外歌舞坊裏的人替自己行刺達朵。

    就算她不願嫁給達朵,也萬不會動念頭去殺他。她雖有些任性,但不至於糊塗,怎會不明白這赤水王眼下於皇兄何等重要,乃是大殷制衡北疆草原的一枚關鍵棋子,否則也不會在他說要求娶公主之後,都沒有即刻回駁了他。

    慕清綰一臉錯愕,加無辜地望向慕初然,慕初然對自己mèi mèi也是瞭解,她小事雖有糊塗時,但大事從來都是清醒的,生在皇家,對於局勢若還不清楚,那就枉爲這十幾年的公主了。

    “帶下去,仔細審問,必要查出幕後指使之人。”慕初然揮了揮手。

    慕清綰鬆了口氣,幸好皇兄信她了。

    可又聽慕初然說道:“清綰,此事雖與你無關,怕是有人藉機生事,但也確實因你而起,累赤水王受驚了,你下去敬他一杯酒。”

    慕清綰一怔,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隨即又只能噙淚忍下,她提起裙裾起身,垂首恭順道:“是。”旁邊侍女阿碧連忙捧上酒壺,跟在慕清綰身後。

    殿中衆人目送皆隨着公主,一步一步移到殿下首席達朵之位前。

    “赤水王受驚了,請容清綰敬一杯薄酒,以表歉意。”慕清綰心中縱有千個萬個不願意,也不能在明面上違逆皇兄之意。她心寒的是,皇兄此舉是否就已定了要將自己嫁給這野人了。

    阿碧遞過酒壺來,她俯身去替達朵斟酒時,纔將他容貌看了個仔細,卻很是意外。

    這達朵不僅不似野人,反而生得幾分俊俏,除了膚色略黑些,五官輪廓俊逸不凡,一時之間竟讓她看呆了,忘記斟酒。阿碧以爲公主有氣,忙在後面低聲提醒道:“公主請斟酒”

    慕清綰纔回過神來,將酒壺伸了出去。達朵舉杯接應,笑容隨意,卻如清風朗月一般颯爽,“公主客氣了,這等小事不足掛齒。”

    雖然達朵與傳聞中有些不同,但慕清綰一想到塞北苦寒,也無法笑出來,她還是不想嫁給他。待他飲完杯中酒,慕清綰又替他斟滿了一杯,纔回到自己席上覆端坐,維持着公主的儀態。

    慕初然另一側坐着太后冷輕痕,不動聲色地已將自己女兒一來一回的動作都看得仔細。此刻慕清綰雖正襟危坐,但眼中仍藏着幾分不甘。冷輕痕便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不會讓女兒遠嫁,叫她母女骨肉分離。

    慕初然見達朵神色如常,便笑道:“赤水王果然真英雄也,不知對皇妹意下如何”

    他特地派慕清綰去給斟酒,果然是向其示好,冷輕痕已然要開口了,卻見那達朵起身,走到殿中對慕初然說道:“陛下,此前本王確實是想與你結爲姻親,迎娶貴國公主,但這幾日領略皇都風情時,讓本王遇到真正心儀之人,她雖只是大殷普通女子,無尊貴身份,但卻如星辰一般刻入我心,讓我雙眼再也見不到其他女子。”

    在末座的蕭何聞言差點被酒水嗆到,她攢盡了拳頭,警惕地盯着達朵,心中已下決定,他要是敢當衆揭穿自己身份,或是嚮慕初然求娶自己,必用袖中銀針刺他幾處大穴,讓他當場變啞巴。

    不僅蕭何,連其他文武百官,都被達朵此言驚到。

    慕初然也略爲意外,哦了一聲,追問道:“不知是何家女子,竟能入得你眼不妨說與朕聽聽,若是尚未出閣,身份合宜,朕也樂得做一次月老。”

    蕭何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微微擡手,這個方向雖然可能會誤傷他人,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若是達朵敢說半個字,她定不會饒過他。

    “謝過陛下了,只可惜那女子,卻已拒絕了本王。她雖未出閣,但卻已有心上人。正是她,才叫本王明白,若能得一心人相與,乃是此事一大幸事。而清綰公主,似乎也對本王無意,如此本王便不做惡人,強娶公主。”達朵竟然隻字未提自己之事,蕭何才鬆了口氣,卻聽他繼續說道。

    “若陛下感念我赤水部投誠效忠,可替本王做主賜婚,前提是那女子是真心願隨本王回草原去,如此一來,也算了了本王心願,又不傷了真心人。”

    他說完,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蕭何的方向。

    蕭何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達朵居然這麼好打發,枉費她還準備了一堆說辭,準備讓小十配合自己在他面前演出一場戲。如此以來,她也不用再擔心達朵會泄露自己的祕密,此人總算是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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