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手權臣遮天下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以身犯險
    正在她犯愁時,就見一條黑褐色的蜈蚣,因她翻動了面上的乾草,受了驚,張着觸角,正欲扭動身軀逃竄。就被蕭何一腳踩住,不能動彈。

    “對不住,如今只能借你命來保我的命了。”她狠了狠心,把蜈蚣處理了。

    也多虧這餐飯中還給她配了一壺劣酒,剛好用來料理這蜈蚣。如若不然,她也沒辦法下得去口。只是單憑這小蜈蚣的毒性,她也沒把握能壓制住五步倒,唯有在攝入量上稍微控制。此舉頗爲冒險,不過蕭何已然清楚,如今刑部的人是不敢動她的,若一旦被發現了她中毒,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她不是賭,而是算好了,他們不敢叫她死在這件牢室裏。

    她已喫下半碗米飯,就着各色菜餚,乾脆大快朵頤,彷彿夾進嘴裏的當着是珍饈美食一般,而那米飯的毒性亦很快起了反應。腹痛如絞,接着便是耳鳴。她一邊忍痛,一邊擡腳就踢到了那放着飯菜的案桌,大聲呼喊着獄卒。

    這個時候,正是要鬧些大動靜出來。

    幸虧蕭何熟知這毒性發作過程以及剋制之法,她點了自己胸前兩個大穴,阻止毒素流到心肺。等到獄卒來的時候,一眼瞧見,蕭何半癱在地上,七竅流血,身子還有些抽搐。

    她神智尚有一絲清明,七竅雖確實流血,但也是因爲她自己截了血脈,所以纔會逆行上臉,反而讓看的人有些毛骨悚然。她聽見那獄卒鬼叫了一聲娘啊,遂抱頭逃竄出去了。

    不一會兒,身邊便有了急促且頻繁的腳步聲。

    此時蕭何已然無力睜眼,勉強還能感知到外界一點聲音,她聽到有人說去請御醫,心裏才稍微放心,自己這條命應當是保住了。

    消息傳到慕初然那兒時,他正聽慕雲景回報着朝露殿那邊的情形。

    來人報稱蕭何因在獄中服食有毒飯菜現已不省人事,正在被搶救。慕初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把御醫所裏當值的御醫都叫過去”他因震驚,臉色表情半晌不能恢復常色,而慕雲景更是恨不得現下就飛到刑部大牢中去。

    待報信之人退下之後,慕初然才勉強鎮定地轉頭對慕雲景說道,“雲景,今日怕是不得空繼續,你且先回東宮,改日朕再與你詳敘。”他言罷,慕雲景立刻頷首應道,“是,那侄兒就先退下了。”

    慕雲景出了殿之後,忍不住對劉公公說道,“勞煩公公一件事。”

    劉公公謙卑地躬下身子,道:“豫王殿下儘管吩咐就是,老奴不敢擔這勞煩二字。”

    “若是刑部那邊蕭何毒發身亡了,也告知本王一聲。”慕雲景斂神說道,“畢竟本王也是陛下欽點的審案人員,對此事需多關注一二。”

    劉公公忙點頭稱是,“豫王殿下放心,若有消息,老奴定會派人第一時間通傳到東宮。”

    慕雲景嗯了一聲,便輕聲道,“多謝公公。”然後翩然而去。

    劉公公望了一眼慕雲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才入了殿內伺候。

    方纔在殿中,慕雲景雖未多言,但聽到蕭何中毒的消息他表情過於震驚,無法抑制的焦慮之情盡露於面上,甚至都讓他沒有注意到慕初然是否觀察到自己的臉色。故而纔在出殿門之後,借劉公公的口,再做一道掩飾,撇開關係。

    如今,他還不能暴露自己與蕭何的這層關係。於公於私,他都不想讓慕初然知道,蕭何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慕初然按捺不下心中憂慮,但又不能馬上就去刑部大牢裏探望蕭何,只能一遍一遍催人去問她的情況。

    聽聞她中毒頗深,都已七竅出血時,慕初然才慌了神,“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把人給我救活”他正準備擺駕刑部時,被劉公公攔了下來。

    “陛下,此時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御醫所當值的所有太醫都已經過去了,您再過去,怕是讓他們心驚膽戰也無法專心替蕭大人醫治。”劉公公緩聲說道。

    慕初然急情上頭,未曾考慮這麼多,被劉公公這麼一提點,反而沉靜許多。此事他越是關注,反倒會讓幕後行兇之人對蕭何的態度越狠上幾分。先是栽贓,毀了蕭何官威,又是獄中投毒,直接想要了她的命。偏偏此事還跟他頗爲重視的科舉掛了鉤,若不是他心中對蕭何其人有幾分信任,單是落到眼前的證據已經足夠蕭何死上十次八次了。

    敢如此動搖國之根本,實在膽大妄爲。

    慕初然回到御案之前,朗聲道,“筆墨伺候”

    隨即,他便落筆親書了一份手諭,交由高博望,讓他立刻去徹查此次投毒事件,任何一點嫌疑皆不能放過。至於蕭何,他只能在心中祈願她今次能化險爲夷,平安度過。

    “方纔豫王殿下也似乎挺關注此事,還交代了若是蕭大人中毒身亡,遞個消息給他”劉公公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慕初然的臉色。“什麼話她一定無事”慕初然眉頭一蹙,打斷道。

    “是是。老奴這張嘴,真該打”劉公公說着,假意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巴掌。

    “他當真是如此跟你說的”慕初然回想起來,又再次確認着。

    “是啊。原先奴才還以爲豫王跟蕭大人走得近呢,聽說還在東宮內宴請過蕭大人。可沒想,也不過如此。”劉公公繼續說道。

    慕初然微微眯起了眼睛,“你這雙眼睛倒是盯得挺遠的。”

    “不敢,老奴也不過是心繫陛下,替陛下分憂而已。”劉公公卑微地低頭,說道。

    “雲景入宮以來,朕就是免得閒人說閒話,才刻意放鬆,不拘着他。你那些眼線也莫要太過分,引起他的注意,擾了朕與他之間的叔侄情分,就是將你腦袋砍下十次也於事無補了。”慕初然話雖說得不重,但這態度卻讓劉公公脊背一寒。

    他又暗自將這話琢磨了一番,纔回答道,“老奴謹記陛下訓示。”

    刑部那邊又來人報,蕭何被灌下解藥之後,雖未甦醒,但嘔出毒血來,脈搏也緩了許多,御醫會診之後,說只要過得了今晚,明日興許便能好轉些了。

    慕初然一聽,來了氣,“何謂興許能好轉些朕怎麼不知我大殷的御醫所裏養了一幫江湖郎中,盡用些糊弄人的說辭來敷衍於朕”

    傳消息的小太監,一臉苦相地悄悄望向劉公公的方向,眼神裏寄予了一絲求助的信號。

    劉公公這才輕聲在旁勸道,“蕭大人怕是能大好了,但保險起見,那些個大夫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慢,這治病解毒也要因人體質而異。奴才尋思着,刑部大牢裏地溼寒重,蕭大人若一直在那裏,這身子肯定是好不起來的。不如陛下派人將他拘在昭華宮。那裏雖無人居住久矣,但宮人打掃卻未怠惰過,還算得上清靜,比起地牢終究是好過千百倍了。”

    這昭華宮在先帝那會兒便是冷宮所在,曾拘過犯錯妃子數人,到了慕初然這一輩,便不再用了,空置十數年至今。雖說是有些晦氣,但於蕭何而言,確實要比刑部大牢的待遇好一些。

    加上慕初然表面上扮作鎮定,可他對蕭何的關切之心,劉公公不是不知道,此進言掐恰好就是捉着皇上的心思。慕初然早就不想把蕭何關在那冷冰冰的牢裏,只差一個機會而已。

    故而雖然蕭何已身在牢中,但慕初然從未下令褫奪過她的官位,或是有何重話,更在劉公公提起時,臉色也不曾有何不滿。劉公公跟在主子身邊察顏觀色這麼多年,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的話,那他這內務府總管的宦官頭子之位怕也是白當了。

    “就照這意思辦,你親自去宣朕的口諭,把人同診治的御醫都替朕帶回來。昭華宮那邊現在就着人去安排好,再調一隊侍衛日夜守着。”慕初然自然也就順水推舟,把這人又放回到了自己身邊。

    雖然昭華宮地處偏遠,但畢竟也算是後宮之一,慕初然這麼做,定會引起一些頑固老臣的抗議,可劉公公如此建議之後,立馬得了他的應許,而不是斥責。也正正驗證了劉公公心中所想,再一次明白了這位蕭大人在咱們皇上心目之中的不一般。

    而朝中外臣越是反對,他這內臣就越是貼皇上的心。這一招雖算是一句讒言,卻也是劉公公自保之舉,明裏順了皇上的心意,暗中擡的是自己的身價。

    照他所看,這天下都是慕初然的,他要寵誰,信誰,又何須向人交代。劉公公只求在皇上面前,地位不變,說的話皇上愛聽,這就足夠了,至於皇上是否明主,其實他也當真不太在乎。抑或者說,他也無意去思慮這等問題。就算他日百年之後,慕初然在史書上留下的是個昏君名號,於他劉福海又有何關係呢。

    他早已是個身子都不健全的人了,還在意這許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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