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的姿勢不急不躁,喉結滾動的頻率也特別性感。酒碗被放下時,江辭雲勾了勾脣說:“這碗酒喝了是情分,不喝是情理。”
“唉,唉。那個,墓地的事我們會幫着修建好的。”她剛想說話,江辭雲又笑着補了句:“放心,一個工作而已。對我和小穎來說不算什麼事。讓表哥腳踏實地好好做事,說不定有一天也能和小穎一樣翻身做主人。”
桌上的氣氛突然降到了冰點,江辭雲擡手看了下表:“我和小穎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謝謝你們的款待。”
江辭雲起身,長臂不動聲色地撈起了我。
“走。”
出門後,我如釋重負地籲出口氣,江辭雲低笑兩聲:“唐穎,不用覺得難爲情,這世界上本身就什麼樣的人都有。”
我猛地看向他,驚覺他又一次猜中了我的心事,臉立刻就憋了個通紅。
“那你呢,你又是什麼樣的人?”
江辭雲清冷地笑了笑:“我一直想做個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的人。不管遇見什麼事都能從容對待,可是唐穎,這不可能。”
他點燃一支香菸靜靜地抽起來,彷彿在和我暗示他沒辦法不管林超,但這種隱晦的暗示只是爲了告訴我一聲,還是希望得到我的諒解,我卻並不知道。
陸勵的電話像是催命般進來個不停,我乾脆按了關機鍵對江辭雲說:“你一會去哪?”
他吸了口煙,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公司。”
“然後呢?”我緊鎖他的眸。
江辭雲的眸低噙起了一抹笑:“把東西送過去。”
哦,是給林超送保健品。
我的心不爭氣地輕疼了一下。
“再然後呢?”我窮追不捨,只爲聽一個我想要的答案。
江辭雲丟了菸蒂,把我的手輕輕放進他掌心裏:“陪你。”
他的手溫比我的要涼一些,但很快我們的溫度就融合在一起。
因爲喝了酒的關係,江辭雲不能開車,他打電話叫了司機過來,沒多久就有個三十五歲上下長相斯文的司機過來幫他開車。
司機看見我,笑了笑說:“唐小姐,是你?”
我被問得有點懵,仔細打量這個男人,印象中好像並沒有見過。
“你是?”
“幾個月前,喔,是五月份。你在酒吧喝多了,江總帶着你走的。”
我後知後覺地點頭,要是沒猜錯,司機說的應該是我遇見江辭雲的第一天。
“開車吧。先去公司。”江辭雲調了調坐姿,緩緩合上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
“好的,江總。”
車子平穩行駛,江辭雲安靜的如同攪不動的死水,他的手修長而乾淨,左手隨意疊放在右手上,就連閉着眼睛的時候整個人都讓我移不開眼。
他昨晚一定沒睡好,也不知道大半夜幫我買那一堆胃藥是怎麼做到的。很多細枝末節裏,江辭雲給我的關心早就超越了一般的男女朋友,在我因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其實大部分時間中他給我的愛遠遠超越那些不好的東西。
到了雲深集團司機轉過頭來:“江總,到了。”
江辭雲醒來的時候,我的手正覆在他手背上,他低頭凝了一會,轉頭笑着低咒了句:“你喫老子豆腐。”
在他的公司門口,他牽着我絕對是很大膽的行爲。門口進進出出的員工特別多,他緊緊牽着我彷彿在對全世界說我就是他的女人。
這一點,比任何語言上的保證都來得直白霸道。
“江辭雲,這是你的公司,你牽着我的手合適嗎?”電梯裏他依然沒有鬆開,高大的身軀站在我身側,筆直得就似喬木。
他轉頭低笑兩聲:“唐穎,你沒有安全感,老子在給你。”
我渾身一熱,感動得想哭。
電梯到了頂樓,走廊上來來去去的人都不免往我這看過來,眼神挺奇怪的,可能是因爲覺得我配不上江辭雲,又或者是江辭雲沒怎麼在公司裏帶過女生,更別說他還牽着我的手,那關係肯定不會一般。
可我猜錯了。
推開辦公室的門時,辦公椅旋轉了半圈,林超笑着轉過臉來像個孩子似的笑道:“辭雲,你來啦?”
可她看見我的一瞬間,脣邊的笑一瞬間凝住。
“你怎麼來了?”江辭雲牽住我的手不着痕跡地鬆開。
我不久之前還升騰到頂峯的幸福感卻坍塌得這麼快。
林超也有些不自在地站起來,她綰了下耳邊的頭髮,衝我笑笑:“唐小姐,你別誤會。我來找辭雲是有公事要說。”
我完全沉不住氣,一想到她剛剛期待的表情,我嘴上就不由刻薄起來:“林老師。我要是沒記錯,你好像極力想避開介入別人婚姻的樣子。既然你懷孕了,談生意的事可以交給下面的人,你這麼累對寶寶很不好。對了,你好像還有個女兒,這樣吧,方便把你女兒電話給我嗎?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送你回去。”
江辭雲瞥我一眼,丟給我兩個字:“別鬧。”
他不說話倒還好,這一說
,我簡直像炸毛得不行,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他:“我不喜歡你和她接觸,要麼她走,要麼我走。”
林超趕忙做起了好人:“我走吧,真不好意思,原本是真的有個着急的工作要和辭雲談一談。算了,唐小姐說的對。如果我是你,看見丈夫重新遇見了一輩子最喜歡的女人,心裏肯定也會不舒服。”
她一說,我整個人都開始隱隱發抖了。
多麼明顯的挑釁。
我當場就拉下臉來,罵她是假惺惺,歇斯底里地如同當初的小黎。
江辭雲用力扯住我的手,板下臉說:“你鬧夠了沒?出去!”
“我偏不呢?”我紅了眼睛。
江辭雲的眸子微微縮動了下:“那就離婚。”
我像是被雷狠狠劈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提離婚,一個平常不總把這些話掛在嘴邊的人,一旦提了,威力何止驚人。
“你說什麼?”我張開嘴,血色幾乎要褪得乾淨。
江辭雲的喉結輕滾了一下,低低道:“唐穎,不管是談生意還是晚上的娛樂城大小事務,我工作需要時性別這東西可以忽略不計,你要是總這麼胡鬧,我可能真的要重新考慮一下你適不適合做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