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被看出來了,秋意濃有點意外,又有點不意外,她和陸翩翩很多年前就認識,那時候天真單純,彼此心意相通,氣味相投,所以才能成爲好朋友。縱使中間隔閡了那麼多年,可對彼此脾性的瞭解永遠不會變。
看秋意濃不說話,陸翩翩放輕了聲音,試圖用另一個角度勸道:“意濃,我雖然和寧哥哥不是太親近,但是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我看着他從一個不愛爭搶的哥哥,變成了後來城府極深的商人,最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藏了很多心事,他也嚐了很多外人沒辦法知道的苦楚,那些傷,那些痛,那些脆弱的東西,不是秦商商那種千金大小姐能撫慰得了的。”
秋意濃極平靜的聽着,看着窗外大街上手裏提着年貨的行人,彷彿思緒又不在這兒。
寧宅,今天張燈結綵,外面大門上掛着兩隻大紅燈籠,下人們忙忙碌碌,屋子裏也是到處佈置的年味很足。
寧爵西進門後就被方雲眉拉着去寫春聯了,陸翩翩一聽,也要跟着去,她拉着秋意濃不撒手,秋意濃只好也跟着。
寧譽安的書房,純中式的裝修風格,入眼均是上等的紅木傢俱,幽靜雅緻、大氣逼人。
寧爵西身姿筆挺的立在書桌前,書桌上鋪着長長的紅底宣紙,他略一沉思,拿起手筆沾滿墨汁,神情專注,開始奮筆疾書。
流暢的一氣呵成。
很快,兩副對聯就寫好了。
見寧爵西把毛筆擱下了,陸翩翩小跑過去,小心的拿起兩副對聯展示起來,笑嘻嘻的對秋意濃道:“意濃,你看,寧哥哥寫的。”
秋意濃這是第二次進寧譽安的書房,上一次她記得進來的時候被寧譽安訓斥不懂當寧太太,這次再進來,她的心境大不如前。
陸翩翩突然跑到她面前,她不由的打量起寧爵西寫的對聯來,筆鋒剛勁有力,又如行雲流水,很是賞心悅目。
沒想到,他的毛筆字寫的這樣好。
現代社會,大家每天和電腦打交道,就連拿筆寫字都少的可憐,像他這樣能把毛筆字寫成這樣,實屬難得。
“很漂亮。”她實話實說。
陸翩翩笑的得意:“是吧?寧哥哥以前可是很優秀的,上學的時候年年拿獎,他會的可多了,有……”
“翩翩。”男人沉沉的嗓音打斷陸翩遍的話,他手上拿着寫好的橫幅,邁着長腿筆直的往門口走去:“把對聯給我。”
“哦,那我給意濃吧,讓她幫你,貼對聯可不是一個人能完成得了的,爬上爬下多累。”陸翩翩狡黠一笑,把對聯往秋意濃手裏一塞,“你先跟寧哥哥過去,我去拿雙面膠。”
兩隻手裏被各自塞過來一張長長的對聯,秋意濃抿了抿脣,無奈的跟上寧爵西的腳步。
對聯要貼在大門外,其實走的只是個形式,記得小時候家裏過年也會貼,她和秋畫高興的在旁邊忙活,可是脆弱的春聯往往扛不住寒凜的西北風,往往年還沒過完呢,春聯就被吹的七零八落了。
sp;所以,貼春聯圖的是個喜慶。
秋意濃自認爲她不適合和寧爵西一起貼這個春聯,兩人各懷心事,怎麼能貼如此喜慶的東西呢,不顯得格外諷刺麼。
等陸翩翩拿了雙面膠過來,秋意濃就把對聯放到陸翩翩的手上,人就直接進屋了。
陸翩翩呆了一小會,長嘆了口氣,對寧爵西小心翼翼道:“寧哥哥,你和意濃到底怎麼了?你們真的會離婚嗎?”
寧爵西手上在貼雙面膠,皺了下眉,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會。”
聲音不重,卻透着一絲篤定。
有了他的保證,陸翩翩高興起來,長鬆了口氣,“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關鍵時刻寧哥哥還是你有辦法。”
寧爵西沒說話,他把所有的雙面膠都粘好,再拿起一副對聯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貼好。
陸翩翩在一旁想着心事,若有所思道:“寧哥哥,你知不知道意濃爲什麼要和你離婚?”
撫弄對聯邊角的大手一頓,很快繼續忙碌起來。
陸翩翩自顧自的說道:“還不是因爲你和秦商商,你老實說對她你就真的那麼放不下嗎?”
寧爵西沒有正面回答:“很多事不似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是,我可能不知道很多事情,可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你也不想離婚對不對?既然你想和她在一起過一輩子,不能……”陸翩翩想再說什麼,一個下人匆匆跑過來:“表小姐,三少夫人受傷了,好象燙的不輕,要不要……”
陸翩翩還沒說話,身邊黑影一閃,等她再看,寧爵西已經奔進了屋子。
嘻嘻,平常裝着一副冷淡的樣子,這時候還不露餡啦,陸翩翩笑了起來,隨即想起了剛纔下人說什麼意濃燙傷了?趕緊拔腿就跑。
秋意濃也沒想到會出事,她有點渴,去倒水的時候,見到了從側門進來的寧朦北,她一時急着想問他秋蔻的事,沒注意手上,結果水倒在手背上,她當時就條件反射的尖叫起來。
杯子摔到地上,她再看右手,像火在皮膚上燒,疼的直抽氣。
寧朦北拄着柺杖幾步就奔過來,拉起她就往洗手間走,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冷水。
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的大手握住,水流在兩人的指縫間穿梭,這姿勢曖昧極了。
秋意濃覺得這樣不對,想抽出來,寧朦北卻握得很緊,強行把她的手按在水流下:“別亂動,燙傷後的正確急救方法是用冷水衝十五到二十分鐘,以避免因溫度過高損傷深層皮膚。”
他說的如此正色,秋意濃不好再做什麼動作,任水流沖刷水背,的確,剛剛灼痛的感覺減輕了一些。
疼痛減輕後,她想起了剛纔要問他的事,側頭看他:“秋蔻呢?”
“你問我,我問誰。”寧朦北皺眉盯着她水流下原本雪白的手背卻是紅通通一片,考慮着一會要是起水泡的話最好要去醫院一趟。
秋意濃沒想到被噎了一下,不死心的說:“可是三哥說蔻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