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想說的?你索性一次性都說出來。”
她手指梳理着長髮,等呼吸重回身體,輕聲開口說:“我聽明白尹少的意思了,他說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再也不會去找我了,他還說你會和曾玉瀅日久生情,以後看對眼,你們就同房,生一大堆孩子……”
男人緩和下去的表情緊繃起來,眼角不悅的模樣明顯。
她越說越順暢,又說道:“他說我不如曾玉瀅溫柔賢惠,不如她會打理家庭,不如她懂得安分,他說你需要的是曾玉瀅這樣的女人,不是我這樣的……我捨棄不了我的事業,我的地位,和我的名譽……”
男人的臉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他將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收回,緩緩直起身,轉身就走。
她急急忙忙從椅子上起身,衝過去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他:“不是我說的,是尹少說的。寧爵西,我還愛着你……”
她詞窮了,不知道要說什麼,幾乎不假思索的就搬出了這三個字,並且堅定不移的咀嚼着這三個字:“是的,我愛你……”
空氣凝固住了,男人的身影像被定格,只有她急促的呼吸聲還在迴響。
他沒動,也沒甩開她的手,黑眸中翻涌的巨浪比窗外的海浪還要兇猛,低笑出聲:“秋意濃,你說這三個字不顯得很刺耳?或許,你把這三個字當成了救命稻草,關鍵時刻就拿出來說上一說?”
她緊緊攥住他的衣角,像他會隨時飛走一樣,臉埋在他堅硬的背上,深深吸着他的氣息:“我沒有隨便亂說,我是一直愛着你。四年前去英國治療,治了大半年怎麼都不見成效,但我一點不覺得日子難捱,因爲我每天撐不下去的時候只要一想到你,再看看手機裏你的照片,我就能撐下去。”
寂靜的餐廳內,他側身把她拉到面前,看着她泛着水汽的眼眸喃喃重複:“你一直愛着我?你想到我,就不覺得治療的日子難捱?”
這嗓音非常低柔,但低柔中蓋不住那黑眸中的涼意。
“對。”
她目光直直的望着他,沒有閃爍,沒有猶豫,毅然決然,腰身挺得筆直。
“這次你主動跟我出來休假是什麼意思?”
“曾玉瀅說我和你之間只是隔了一條河,我以爲河水很深,其實我只是缺乏一個淌水過河的勇氣而已。”
寧爵西薄脣噙着冷笑,面部線條繃得很緊,雙眸陰沉得能結冰,整個餐廳的氣溫跟着彷彿降到零下。
外面響起腳步聲,保姆的到來打斷了這一室的死寂。
“三少爺,廚房重新做了飯菜,要端上來嗎?”保姆低頭進來,見到寧爵西的臉色,嚇的大氣也不敢出。
“嗯,端進來。”寧爵西的雙目盯着秋意濃。
“還需要紅酒嗎?您之前吩咐的,已經放在那裏醒好了。”
“好。”
幾個保姆低頭麻利的重新上了一桌菜,每樣都冒着熱水,香氣蔓延在整個餐廳。
保姆給兩隻高腳杯中倒上酒,低頭依次退出去。
寧爵西這時邁步走向餐桌,側目看秋意濃一眼:“過來喫飯。”
剛纔說的話,你沒有表示嗎?”
“表示什麼?”
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都可以。”
“那喫飯。”他坐在那裏,沒有看她,語氣淡然:“不是你說的麼?只是缺乏一個淌水過河的勇氣而已。”
她站着看了他背影一會,最終擡起腳步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紅木餐桌並不大,兩人之間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她發現滿桌都是她愛喫的菜,一擡頭,發現他根本沒動筷子,只抿着紅酒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嘴裏的蔬菜幾乎要噴出來,急急忙忙端起紅酒就喝了一大口。
他濃眉皺起:“浪費了我這麼好的紅酒被你當水喝。”
秋意濃其實根本沒注意桌子上有紅酒,她只是嗆住了,餘光瞄見旁邊有杯子,以爲是水之類的,這才猛灌。
幸好喝的不是太多,她咳嗽了好幾聲,抽來面紙捂住脣才讓自己不至於更狼狽。
寧爵西看着她,然後起身離開了。
少頃,秋意濃手邊多了一杯水,原來是他去叫保姆倒水給她。
她握着那杯水,沒急着往嘴裏送,盯着他喝第二杯紅酒的動作,想起了尹易默的那些話:“你胃不好,不要空腹喝酒,喫點東西。”
他倒酒的動作停頓,挑眉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接受了她的建議。
兩人開始面對面用餐,零交流,發出的聲音也很少,像演啞劇。
她先喫完了飯,起身站起來,“你慢慢喫,我上去休息了。”
他沒擡頭,斯文的咀嚼着嘴裏的食物,在她即將離開前不緊不慢的提醒:“島上白天與夜晚溫差大,把窗戶關了再睡覺。”
“我知道了。”
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餐廳,偌大的空間,男人一人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一桌精緻菜餚。
他擱下筷子,又倒了一杯紅酒,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水晶酒杯,紅色的液體在燈光的折射下散發出迷人的光芒,像她今晚的眼睛,那麼透,那麼亮。
透明高腳杯送到薄脣前,他眯眸,任液體滑進喉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她今晚的透明薄紗裙,若隱若現的是薄紗下那白皙起伏的柔軟丘壑。
秋意濃走進臥室,低頭看了眼身上精心挑選的裙子,賭氣動手脫掉,一下子扔到了牀上,人也跟着倒了進去。
躺在陌生的房間,聽着海浪聲,風搖樹林聲,以及回想着剛纔的一幕幕。
她有點捉摸不透他,看似他們聊了很多,細細一想,他好象什麼也沒說,反而是她說得多。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到底要怎麼樣嘛!
她氣餒,又不甘心的翻了個身,再翻了個身,最後一不小心翻到了地上。
咚-
她撫着額頭爬起來,看着只着內衣的自己,玲瓏的曲線……
重新爬起來,她又衝了一個澡,換了另一件吊帶睡裙,目光掃過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和胸前大片的肌膚,往身上噴了香水,覺得這樣意圖太明顯了,又在走出房門時往身上加了一件和睡裙同款的絲質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