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蔻停下來,以爲哪句惹到了他。
寧爵西盯着她精緻的臉,嗓音繃緊到極致:“你說她每天要看幾十遍我的照片,疼痛難忍的時候,只要看到我的照片她就有力氣?”
“是的。”
眼前閃過昨天她說過的同樣的話的情景,她說那段治療的日子,想到他,就不覺得日子難捱。
當時他沒有相信,以爲不過是她取悅隨口一說罷了。
男人驟然站了起來,沒再看一眼秋蔻,大步拉開門旋風般走了出去。
沙灘上,海浪撲上岸,又退下去,再撲上岸,再退下去,反反覆覆。
秋意濃脫了鞋拎在手裏,低頭踩着海浪玩,蘇柔那些話留給她的震撼久久在腦海裏消不去。
踩水非常好玩,也能消解心中的煩悶,她往海里走了幾步,讓海水沒過小腿。
正低頭,身後響起有人飛快的跑過來踩水的聲音,她還沒看是誰,男人的手臂就摟上來,一下子從後面把她摟進懷裏。
男性濃郁的氣息充滿整個鼻腔,熟悉的使她沒什麼好躲避害怕的,倒是笑了起來,臉頰側過去蹭了蹭他的俊臉,嬌軟的問他:“做什麼啊?嚇我一跳。”
他沒有出聲,就這樣從後面抱着她,緊緊的抱着,像抱着失而復得的寶物。
這個男人有點反常,像這麼抱她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秋意濃反應了一會想起了秋蔻,剛纔蔻兒找他是不是說了什麼。
難道是說了她在英國治療的事情?
要真是這樣的話,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纔好。她昨天明明告訴過他了,他不信,要旁人說他才肯信?
在他眼中,她的真心話就那麼沒價值?
看着碧波盪漾的無垠海面,她心中升起了難言的失落。
不知這樣相擁着站了多久,她無奈出聲:“你鬆開點,你再抱這麼緊,是想讓我喘不上氣憋死嗎?”
他這才放鬆了手臂。
她吐出一口氣,轉身看他一眼,“累了,上去吧。”
一言不發的踩着海浪回到岸上,不遠處有個岩石,她踩着旁邊的一顆小岩石要爬上去,他跟過來把她撈到懷裏:“上面不安全。”
她還沒說話,他又接着說:“你不在派出所外面等我,跑到這裏來幹什麼?我找了一圈才找到你。”
“這裏風景不錯。”她推開他,堅持要爬上去:“我想上去吹吹風。”
他的手緊緊抱在她腰上:“不行,起風了,海浪隨時會撲上來,這裏很危險。”
“我就上去坐坐。”她撥開他的手,又要往上爬。
他聽說出了她嗓音的不快,把她肩膀掰過來,目光在她臉上巡視,低聲詢問:“你在生氣?”
她轉過頭,“我就坐一會兒。”
“太危險了。”
“沒事,我會小心一些的。”
他抱着她靜靜望着她的側臉,掃
了眼那高一米七八的岩石,濃眉擰起:“你想吹風的話等明天天氣好了我陪你,現在不行。”
儘管他現在這樣是她最期待的,但是她心裏就是覺得不舒服,她昨天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向他坦白心聲,他卻一點不相信,非要蔻兒說他纔信。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最後是他做了讓步,“那我們只能上去待五分鐘。”
她抿脣。
他把她放到沙灘上,自己先上去,然後彎腰把她拉上去,在岩石上找了處相對安全的地方。
兩人就這樣坐在大約三四米寬的岩石上,對面不再是風和日麗的大海,而是黑沉的天色,海浪漸起,一陣陣海浪像咆哮的猛獸,劇烈拍打着岩石,宛如隨時會撲上來將他們吞噬。
秋意濃的手被男人攥着,她沒抽出來,此時她也需要他給她力量,要不是有他陪着,她恐怕一上來就要跳下去,跑得遠遠的。
有他在,似乎她就不怕了。
就像在英國最初的那兩年,她就是靠那張有他的照片熬過來的。
海風很大,她編得很好看的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散了,頭繩也不見了,被風一吹,亂的幾乎不能看。
男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伸手替她把頭髮攏好擱在肩膀上,大掌跟着壓上去,就再也沒鬆開。
她的右手在他手裏,他的左手臂放在她肩上,身體相互依偎,面前是咆哮的巨浪,他們彼此沒有懼意,如果從遠處看的話,這將是一副非常唯美而有視覺衝擊的海邊情侶。
秋意濃左手肘放在膝蓋上,左手掌支着下巴,面不改色的看着洶涌澎湃的海面,輕聲說道:“你是不是看出了那個長得與寧謙東很像的男人不是他本人?”
他盯着她被風吹白的小臉,很想抱她下去,強忍住了,心不在焉的回答:“嗯。”
雖然問題是她問的,但聽到他親口承認,她還是有點喫驚:“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淡淡的掀脣:“就算容貌可以整容,聲音卻整不了。”
對哦,她怎麼沒想到。
秋意濃想了會,又說:“那是不是曾玉瀅今天一出現就在針對他,你就看出來了他是容汐彥?”
關於別人的事,他向來不關心,她既然感興趣,那他就耐心的答一答:“也不是,我一開始聽到他的聲音,只能判定他不是寧謙東,以爲他是和寧謙東長得像罷了。後來瀅瀅過來了,她的眼神和語氣很怪,好象對面的人是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容汐彥,那時我想到了同樣在多年前受傷毀容的容汐彥,瀅瀅說他整容回來找她後,感覺就變了。”
“所以你才大膽的猜是容汐彥?”
“對。”
秋意濃若有所思,女人都敏感,曾經的愛人容貌幾乎沒變,帶給自己的感覺卻變了,難怪曾玉瀅那天用那樣絕望的語氣和她說,她和容汐彥沒有未來,原來是人不對。
“好奇怪,這兩個人怎麼會互換了身份?據我所知,整容業沒發達到這種鬼斧神工的地步,把兩個人的臉完全整成了對方的,這得動多少刀子?”她說到這裏直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