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去和喬齊羽劃清界限,她就這樣難受?
眼見她快速從身邊擦肩而過,他伸手準確的扣上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不甘心的話:“你對喬齊羽的感情就這麼深,他傷你那樣,你依然念念不忘?”
他抓她的力氣不大,她很容易就掙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念念不忘?”
“不是念念不忘,你躲在角落裏哭什麼?”
“我哭我自己不可以嗎?”她手裏還捏着一團紙,聽到這裏不自覺的在掌心握緊:“我哭這五年來本來我該有一個美好的青春時光,我可以繼續讀完大學課程,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然後像別的女孩子一樣談幾場戀愛,遇到合適的就結婚,平平淡淡,倖幸福福的生活下去。事實卻剛好相反,我兩遇渣男,徹底毀了我的一生。”仰起臉,吸着鼻子讓眼淚倒流回去,不讓脆弱的自己被他看見:“寧朦北,你是寧家四少,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投了個好胎。你不會明白顛沛流離的日子有多難熬……”
寧朦北斂着陰暗漠然的眸色,發出一聲不可名狀的冷笑:“我投了個好胎?我怎麼不覺得?我寧願自己不姓寧,寧願不是寧譽安的兒子,寧願自己身體裏沒有躺着寧家的血,寧願過普通人的生活,我只要一個健全的身體,一個愛我的女人,一個可愛的女兒,這些能用這個身份換到嗎?”
秋蔻有點接不上他的話,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他在諷刺自己,他……對自己的身份就那麼不滿意嗎?
投胎到寧家,成爲寧家少爺,是多少年輕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他卻用那麼自嘲和厭惡的語氣說出來,究竟,他的內心經歷了什麼?
與他出車禍,腿變成殘疾有關嗎?
他的意思是說寧家人有人要害他……
“你是說寧爵西?外面的人都在傳,你的車禍和寧謙東的死都與他有關。”
寧朦北冷然而淡靜:“不是他。”
同一時間。
熄了燈,秋意濃抱着男人的脖子,大腦皮層還興奮着,反覆在想今天在課堂上的事情,頭枕在他肩膀上,興致高昂:“寧爵西,你不要睡,陪我說話。”
寧爵西:“……”
“你說如果是你完成了一直以來的夢想,你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慶祝你實現了你夢想?”
“辦Party?泡夜店?還是大喫一頓?”
“……”
他伸手把她身上的睡衣領口整理好,寵溺的低笑:“Windy小姐,這幾個問題,你已經問了我三遍了,還需要我回答嗎?”
“我開心,想和最想分享的人分享嘛,你難道不願意做我最想分享的人嗎?”
他收緊了手臂,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不厭其煩的哄着:“知道了,女王,如果是我的話,我既不會辦辦Party,也不會去泡夜店,更不會大喫一頓,我只會帶上我心愛的女人一起出去旅遊,看山、看水,看風景。”
&n
本來有了睡意的男人這會兒倒沒了睡意,她是睡的真的很沉,呼吸均勻,輕輕如羽毛吹在他胸口的皮膚上,室內安然又恬靜。
突然她又驚醒了,他俯首下去,啄她的臉頰:“做噩夢了?”
“嗯。”她有點心有餘悸,緊緊抱住他的腰:“剛纔我做夢,你和寧朦北手裏都拿着刀,互相往對方身上砍,我和蔻兒站在旁邊不知道要幫誰……”
“……”
他靜了會,摟緊她,一點點吻着她的眉眼,然後說:“不會有那麼一天。”
“可能是我今晚看到蔻兒和寧朦北共處一室有感而發吧,我心底既希望他們能在一起,又不希望他們能在一起。”
“爲什麼?”雖然他知道原因,不過他還是想聽她怎麼想的。
“當然是因爲你和寧朦北關係不好,假如蔻兒和寧朦北和好,那麼我和蔻兒夾在中間真的很爲難。”
“你怎麼就覺得我和老四的關係不好了?”昏暗的臥室,男人在頭頂的聲音清晰充滿磁性:“沒有的事,我和他最多是互看對方不順眼罷了。”
僅僅是因爲互看對方不順眼嗎?
她也曾這樣想過,可是……
她極少聽他叫寧朦北爲老四,默了下說:“這些年你和寧朦北的關係很僵,加上寧謙東的事,有人說是你做的。現在寧謙東回來了,他給你使許多絆子,萬一再加個寧朦北,你腹背受敵,兩個兄弟與你反目……”
他很久沒有說話。
她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在他這個位置上的男人,哪個沒有一點手段,當時他們三兄弟競爭那麼激烈,生死存亡,他不得不心狠手辣,雖然從道義上來說手足相殘違背道德,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無毒不丈夫……
腦海裏亂七八糟的,她想了很多,很想幫他自圓其說,又總感覺自己在自欺欺人,假若坐上高位就要雙手沾滿親兄弟的鮮血,那麼就算得到了一切,也是個劊子手。
這樣的他,令她有點陌生和害怕。
她的身體不由的在後退,退出他的懷抱,他察覺到了她的刻意躲閃,伸手把她撈回來,按在胸口,光線不明的空氣中他的聲線又沉又啞:“濃濃,你也認爲寧朦北的車禍是我做的?”
她在朦朧的視線中擡頭看他,軟軟的說:“只要你說不是,我就相信。”
靜了片刻,他似滿意了一些,淡淡道:“老四的車禍與我無關。”
“哦。”
“我和老四從小就互看對方不順眼,並不是他車禍後纔有的。”他手臂圈在她肩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弄着她的臉頰,淡淡涼涼的輕嘲着:“只不過他車禍後一直找不到肇事者,那時候寧謙東也出了事,整個事件最大的受益者變成了我,所以纔會有謠言。”
“噢。”她明白了,也就是說,他背了黑鍋,還一背很多年:“那寧謙東呢?又是誰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