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周圍很多人都與親人團圓,大家抱在一起喜極而泣,只有他……
寧朦北他……
她捂住嘴,嗚咽起來,眼淚決堤……
就在她啜泣不已之際,一隻手按在她肩膀上,重而沉穩……
她哆嗦着脣回過頭,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寧朦北還有誰。
他身邊還站着兩個警察,與周圍的人質不同,他格外受到警方的禮遇,兩個警察對他畢恭畢敬,走之前和他說了句法語,他優雅的回了一句,也是流利的法語。
“唔……”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跑上前一把摟住他,他大概沒站穩,身體晃了晃,用柺杖穩住了身形,這才反手摟住他。
“你嚇死了……你嚇死我了……”她語無倫次,開始捏拳打他的背:“你不是應該在體育館的嗎?爲什麼跑到劇院來了……”
“我以爲你在裏面。”寧朦北嚴峻沉靜的臉上出現無奈之色,沒遇到過她如此主動投懷送抱,死死抱住他像這輩子都不肯撒手一樣。
她躲在他懷裏放肆的哭着,像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來,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她才放開他,有點不敢看他後退了幾步。
身材偉岸氣場冷然的男人微微掀眸,深邃莫測的目光看着她突然生出來的距離感:“你怎麼知道我應該在體育館?”
“……”
她咬着粉粉嫩的脣瓣半天,硬着頭皮回答:“猜的。”
“這麼說,你以爲我在體育館,所以你跑到體育館去了,而我以爲你在劇院,所以我在劇院,你我之間錯開了?”
“應該是這樣。”
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笑了一聲,雙手握着柺杖有如君王握着權杖般睥睨的打量秋蔻:“你去體育館找我,是擔心我?還有,你跑過來看到人質被解救出來,獨不見我,你以爲我被殺了,所以你難受,是嗎?”
“不是。”
被他當面戳破,她霎時有點不知道往哪兒看纔好,一雙琉璃般的大眼睛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他。
她嘴裏說着“不是……”,眼神卻出賣了自己。
寧朦北眉眼瞬間顯得柔和許多,身邊的人有的在忙着相擁而泣,沒有見到親人的都在掩面而泣,整個場面交織着悲與喜,歡喜與眼淚,實在不適宜他們繼續在這裏談話。
他支着柺杖向她走了兩步,握住她的手腕,力氣不大也不小,她竟被他就這樣一點點的拉出了人羣。
陽光熱烈的照在身上,她眯起眼不由的看向巴黎晴朗無比的天空,像一匹柔美光滑的藍色綢緞飄在頭頂,這樣美的陽光,耳邊卻充斥着哭聲,那些失去最愛人的哭聲那麼悲慼,無論什麼種族,無論來自於什麼國度,每個人心中都有最在乎的人,最害怕失去的人。
還好,上天憐憫,他沒有死。
那麼接下來呢?
他們之間的關係又進入了死循環,想起來渾身猶如浸在冰水裏,這一刻,
她看着被男人握在那寬大掌心裏的手腕,有種時間就此停止的荒唐想法。
如果說之前法國警察護送他從劇院出來是出於關心人質的話,那麼這一刻明顯就感覺到他受到了格外的禮遇。
是因爲他的腿?
不像。
現場也有不少受傷的,沒見哪個法國警察這麼周到過。
這麼分析起來,他好象在巴黎這裏有着特別的身份地位。
秋蔻一路疑惑,兩個警察把他們領到了街邊無人的地方,寧朦北優雅的朝他們點頭,又說了一句法語,那兩個警察點點頭,走了回去。
秋蔻疑惑的問他:“你怎麼會法語?還有,你和巴黎警察的關係好象不錯,你以前來過嗎?”
要知道法語可是世上最難學的語言,沒有之一。
“你問題太多,我只能回答一個,你自己挑。”他眉頭微擰,脣邊笑意玩味。
“我只問了兩個問題,怎麼就多了?”秋蔻咬脣,輕聲說:“不回答就算了。”
寧朦北一手握着柺杖,似乎忘記放開她了,大掌依然扣在她手腕上,偏過來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厚薄適中的脣擡出一道弧度,指着街邊停過來的一輛黑色加長林肯:“先上車再說。”
車內。
秋蔻低頭看着被男人始終握在掌心的纖細手腕,一顆心砰砰亂跳,想笑又不敢,拼命咬住上揚的脣,好不容易讓自己不要那麼情緒外露,故意說道:“你不嫌手痠嗎?把我放開。”
寧朦北低頭看了一眼兩手交握的手,“嗯,你不說我都忘了,是挺酸的。”
秋蔻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臭男人,她試圖把手抽出來,他的手掌卻牢牢粘在她手腕上,像生根一般。
她剛想說話,但很快被男人清涼的嗓音覆蓋住了:“有沒有繼續和喬齊羽微信聯繫?”
“沒有。”
“是繼續沒有聯繫,還是照我說的做了。”
秋蔻看着男人一張刀刻斧鑿般的俊顏,聽到自己流暢的回答:“你看到的那一次是這些年他第一次給我發微信,我後來回覆了一條過去,明確告訴他希望以後不要再有聯繫。”
身邊的男人沒說話。
突然心口生出一陣沒來由的涼意和形容不出來的悲憤,她已經流露出了對他的感情,而他對此顯得理所當然,那他之前打那通類似於表白的電話是什麼意思,他現在怎麼能當他沒有說過呢。
或是他反悔了?
那是他臨死前的胡言亂語?
秋蔻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她想好好的理清腦子裏的思路,再去想接下來要怎麼辦,下意識的想再次抽出自己的手,這次,男人握得更緊,並且用另一隻手也覆蓋上來。
男人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掌,彷彿在安撫她的情緒,她又愣住了。
整個人窒息般的心跳着,她怔怔的看着他,有了一些勇氣,輕聲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