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諾也在安撫着他。
安瀾跟着去參加了葬禮,但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所以還挺興致勃勃地,這裏瞧瞧那裏看看:“天哪,這是《蜀山春雨》麼?!傳說李可染的那副價值千萬的真跡啊……酒店居然隨便掛在這裏當擺設……”
梁諾看北冥煜從沉家出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太好,敷衍道:“是啦是啦,就是那幅圖。”
“不愧是銷金窟啊!”安瀾四處轉悠,嘖嘖稱讚:“就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纔能有這麼多收藏品,真想偷抱幾幅畫走……”
說着,安瀾又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房間,少了她的嘰嘰喳喳,梁諾一下子覺得耳根清淨了。
北冥煜身體陷入沙發中,眉頭緊蹙。
“少爺,你還好麼?”梁諾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安慰:“她們就是故意來踩你痛腳的,你別在意。”
北冥煜忽然狠狠抱住梁諾,眸光中陰狠乍現。
“你……”
“別動,就讓我這麼抱一會!”
男人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什麼都不做,只是更加用力的呼吸獨屬於彼此的氣息。
梁諾怕他被那兩個女人刺激到,又安慰說:“其實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別的都不重要。”
北冥煜沒說話。
梁諾輕拍着他的後背,輕哼着不着調的曲子誘哄他。
許久,她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快麻木的時候,才發現北冥煜已經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
“是他害死了老爺!”
“他是殺人兇手!老人水性那麼好,又是游泳冠軍,就算是遊艇出事,憑他的本事要逃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一定是你,故意拖累老爺……”二太太猙獰地指着他的鼻子,怒罵。
大太太蛇蠍心腸,對三太太說:“掐死他,我就讓你繼續留在沉家,享受沉家三太太應有的尊貴。”
生母聞言,獰笑着靠近他,妄圖掐死他。
他纔不到十歲,看到這一幕,害怕極了,在沉家的大廳裏東竄西跳,想要逃離被魚肉的下場。
掐不死他,生母又拿出一袋袋白色的粉末往他鼻尖湊,癲狂萬分:“吸!快點吸!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夠保住我的富貴……”
叮——
手機鈴聲劃破深夜的寂靜,北冥煜從噩夢中醒來。
冷汗淋漓,手腳幾乎在顫抖。
從十歲去了海城之後,他便不曾做過這樣的夢了。
掀開被子起身去了浴室,任憑冰涼的流水衝擊在古銅色的肌膚上,刺激所有的感官。
他忽然一拳砸向牆壁!
他是個男人,卻這樣無能軟弱!
——
梁諾晚上被安瀾拖着出去走了一圈,回到酒店四處張望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北冥煜。
“怎麼北冥少爺不見了?”安瀾狐疑着張望。
梁諾暗暗着急:“不會是那兩個老妖婆故意找少爺麻煩,又趁機把少爺帶走了吧?”
“不會吧?”
哐當——
浴室裏突然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墜到地上,梁諾和
安瀾齊齊一愣,然後迅速跑了過去。
而北冥煜正渾身抽搐倒在水泊中!
他的病,再次復發!
這是從見到北冥煜開始,梁諾見到最爲失控的一次。
他時而躺在地上抽搐像是癲癇,時而又像是發狂的瘋子,逮着什麼東西就往裏嘴裏送,拼命撕咬,眼睛通紅,睜開的時候佈滿了血絲,閉上的時候,彷彿額頭所有的青筋都要崩裂。
“少爺!”
梁諾飛撲過去把他抱緊,北冥煜卻絲毫沒有自主意識,狠狠把她推倒在地上。
哐當——
雜七雜八的東西恰好割到了她的手腕,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可是她什麼都不顧。
再度衝上去,用力把他抱住,拼盡了全力纔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塞到他的嘴裏防止他咬到舌頭。
救護車很快來了。
梁諾和安瀾兩人都跟着救護車去了醫院。
從救護車下來的時候,她們身上都是淤青,不是被咬,就是被摔傷,甚至嘴角都被磕破了……
一送到醫院,醫生就注射了鎮靜劑。
“鎮靜劑!快點……”
看着北冥煜終於安靜下來,梁諾舒了一口氣:“醫生,少爺他怎麼樣?”
“病人有這麼嚴重的暴力傾向,你們怎麼能夠把他接回家呢?”醫生義正言辭:“必須送去專門的療養院,由專人看管,萬一鎮靜劑打得不及時,可能會死人的!”
“不會的!”梁諾撲在北冥煜身前,不許他們送走北冥煜:“他沒有暴力傾向,更加不會商人的!今天只是一個意外,我保證!”
醫生連連嘆息:“你這樣會害了他的。”
“沒有,醫生,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你看我身上有那麼多傷麼?沒有!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子的……”
梁諾堅持不把北冥煜送去封閉式的治療所,醫生也沒有辦法,開了一些安神凝心的藥之後,讓他住院觀察幾天。
安瀾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北冥煜,震驚不已:“他也有病啊?”
“纔沒有!”梁諾橫了她一眼:“在我心裏,他是最完美的人,什麼病都沒有!”
“哦哦。”安瀾有些古怪地盯着梁諾好一會,才一本正經地說:“也對,北冥少爺要是真有病,你也不會死心塌地跟他這麼多年。”
梁諾晚上在醫院陪牀。
“不要……媽媽……我是阿睿……”
“不是我害死爸爸,不是……”
她恍惚中聽到有人說話,以爲是北冥煜醒了,可擡頭一看,卻發現北冥煜是在說夢話,額頭冷汗直冒。
睡意全無,梁諾索性靠在牀頭,將北冥煜抱在懷中,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嘴裏哼着搖籃曲哄他:“沒事的,我在這裏,我會一直陪着你……”
折騰到了凌晨四點多,男人這才睡了過去。
梁諾多半也猜到了,他這病的來源。
應該是與他父親意外身亡之後,她生母爲了榮華想害死他有關,算算年齡,那個時候他還不到十歲,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那麼多……
心理陰影導致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