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夜冥妻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太仁慈
    隨着凌皇的話語,一股逼人的寒意在我們之間瀰漫開,冰冷刺骨。

    “可惜我本就沒打算一去不返。”我臉上保持平靜,後背卻瞬間冒汗。

    “希望如此。”凌皇笑笑。“不過你也不必緊張,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就算你真的打算離開,我也不會殺你,畢竟本皇喜歡成人之美。”

    只是玩笑麼?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了,說過這些正事,是時候去輕鬆一下,本皇帶你見個老熟人。”凌皇笑着走出了宮殿。

    絲竹之聲悅耳動聽,我和凌皇來到了宮殿後一片青翠的竹林。

    清風吹動,林海濤濤,竹葉飄落,畫面極美。

    而在這片竹林前,一個女子正靜坐撫琴。悠揚的聲音便是從她琴聲中飄出。

    “周公子,我們又見面了。”那女子一曲彈罷,擡頭起身朝凌皇和我施了一禮。

    “琴姑娘。”我有些詫異,今日的琴姑娘沒有坐在龍攆內,也沒有蒙面紗。而是將她本來面貌,暴露在我們面前。

    傳聞琴姑娘是琴姑娘的樣貌極爲完美,皮膚白如羊脂,黛眉鳳目,溫婉可人,整個人完美無瑕,好似畫中走出的仙子。

    在我印象中,也只有妘幻琴,陸雪怡,魔女和白素素等寥寥幾人可以比擬。

    “你們認識就更好啊。”凌皇笑道:“琴姑娘最擅長音律。她彈奏的廣陵醉更是美妙絕倫,是老夫聽過最有意境的曲調,想不想聽一聽?”

    “渴望已久。”我笑了笑。

    “琴韻,沒聽到嗎?還愣着幹什麼,塊將你最拿手的琴曲彈出來,難道要怠慢了周公子?”凌皇見琴姑娘還站在原地,微微皺眉。

    “琴韻不敢。”琴姑娘嬌軀輕顫,蹙了蹙眉,點點頭坐了下來。

    我心頭一動,琴姑娘好似並不情願,並且好像很懼怕這凌皇。

    很快琴音在竹林之中響起,竹林搖擺,無數幻妙氣息隨着琴音飄蕩而出。

    修士悟道,無論飲酒品茶聽琴觀景都是如此,琴韻的琴音的確讓我很是讚歎。就連一向苛刻的陸羽都沒了聲音。廣陵醉一共九章,但琴韻一般只彈奏三曲,不過在這種場合,琴韻卻一連彈奏了七章。

    而後突然有一根琴絃崩破,這股已經戛然而止。

    “凌皇,我…;…;”琴韻手足無措的站起來,表情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我皺了皺眉,注意到她此時手臂發抖,面色更是蒼白,額頭前的髮絲都因爲汗水,緊貼在了皮膚上。“凌皇贖罪。琴韻彈不下去了。”

    “這是什麼話?我今日在此待客,難道你要我聽一半不成?還是你琴韻現在本事大了,故意要在周公子面前給我難看。”凌皇的臉色沉了下來。

    “琴韻不敢。”琴韻咬着下脣,緩緩坐了下去。

    她再度彈了一下琴絃,突然痛苦的蹙起了眉頭。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流出了殷紅鮮血,順着琴絃滴落下去。

    我心頭一顫,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滿是傷口,竟然已經破損流血。

    “凌皇,就到此爲止吧。”我突然開口。

    “一曲都未聽完。你這是爲何?”凌皇異樣的看着我。“莫非周遠你是憐香惜玉?這不算什麼,琴韻喜歡彈琴,即便手指破損也掩飾不住喜愛,就如同我等修士,即便傷痕累累,卻依然戰意濃郁,琴韻你說對吧。”

    “凌皇說得對,我可以繼續彈下去。不擾亂周公子的雅興。”琴韻低垂着頭,聲音很低,她手指顫抖着。卻咬着下脣不吭聲。

    我嘆息一聲,看來傳聞只是傳聞,外界都說凌皇將琴韻當做女兒看

    待,但哪有這樣的父親。琴韻已經彈得傷痕累累,凌皇卻執意要她傷上加傷。琴韻更是連反駁一聲都不敢。

    我站起身,笑着看向凌皇。

    “不,凌皇你誤會了,只不過你也清楚,我平生也喜歡音律,琴姑娘談了七曲,我有些技癢,不如給我一點展露的機會。”我走到了琴韻身旁,一揮手將銅鐘拿了出來,放在了古琴一旁。

    “那也好。”凌皇若有所思的看過琴韻。在她身上掃了掃,後者在他的目光下又是嬌軀一顫。

    “你先下去吧。”凌皇揮了揮手,琴韻如臨大赦一般行禮退後。

    琴韻走後,這竹海只剩下了我和凌皇兩人。

    “周公子,這是天道的殘酷。你不該婦人之仁。”凌皇珉了口茶,突然說道。

    “什麼都瞞不過凌皇。”我也沒有否認,淡淡一笑。

    “強者可以主宰一切,而弱者只能備受欺凌,這就是世間的殘酷,我就是要讓這妮子明白,這天地不是一曲幻妙如天庭般的美景,而是血腥殘酷的煉獄。”

    凌皇站起來,仰頭指着天。

    “你或許覺得老夫說的殘忍,但事實上就是如此,甚至更加殘酷。我不過讓她多彈了一首曲子,流了一點血液罷了,到了外面,那些弱者面對強者,連命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如此相比,這算的了什麼?”

    凌皇說着,臉龐陡然變得凌厲起來,甚至帶着一抹對天地的憎恨。

    “周遠,你可知道老夫是如何從一個放牛娃,一步步成就今天的?”

    “黃總管稍稍說過一些,凌皇你能到今時今日的地步,的確很是艱難。”

    “何止艱難。”凌皇哈哈大笑,笑中依然帶着怨氣。“他知道什麼?他跟我的時候,老夫已經是聖人修爲,有了一方勢力。就拿那一家十八口的骸骨來說,黃總管他知道這些人是我的仇家,曾追殺我整整三年,但老夫卻沒有對他說過,這些人殘殺了老夫的全家,甚至連我的道侶都沒有放過!”

    凌皇說到這裏,似乎突然失去了控制,咬牙切齒。又或者是我對於琴韻的仁慈,讓他受到了刺激。

    “而那仇家,原本是我的恩人。老夫能有今天,都是靠着一件寶物,當時我太過天真,一個不小心將此事泄露給了對方,結果全家被滅,我更是被追殺三年。最信任的人,卻差點毀了我的一生。”

    我聽了悚然,原來凌皇還經歷過這種災難的過去。

    “那三年內,老夫東躲西藏,沒有自尊也抹掉了善念。我殺人越貨,掠奪能儘快提升的一切。所以老夫滅掉這仇家全家前便發誓,從今之後,不再信任任何一個人,同樣我也大徹大悟,這世界只有強者爲尊,只要你是強者,便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哪怕對方再不情願,哪怕她彈得手指流血,又有何妨。只要老夫可以藉此得到晉升的契機。”

    我沉默不語,凌皇說的慷慨激昂,但我卻聽了很不舒服。因爲自己受到過傷害,便要在成功後,轉嫁到他人身上,我無法認可。

    “不過你憐香惜玉,老夫也無話可說,但你說過彈奏一曲,不能食言。看到這一片竹林了嗎?”凌皇深吸口氣,將那股怨氣平息,他突然轉過話題,指着我們前方大片的竹海。

    “老夫最喜歡賞竹,此物可以讓我平心靜氣,壓下我心頭的夢魘。尤其是血竹最佳,因爲此物據說溶入一滴天道之血,長成後每一片柳葉都帶有天道血絲,它們在風搖擺中會傳出奇妙意境。但是這血竹難以養成,更別說形成竹林,老夫研究多年才發現了它最好的食糧,可知道這血竹最喜歡什麼?”

    “不知。”凌皇看向我。我搖了搖頭。

    “血竹最喜歡的是血。”凌皇一揮手,頓時幾個身影走過來,他們扛着屍體到了竹林旁,將幾具屍體好似麻袋一樣丟入這血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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