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鬥春院 >第9章 來訪
    這日,春生在禪房中靜坐,心似是有雜念,無法集中念想,便隨手拿起經書參詳。歸逸大師見狀也並不點破。

    春生剛好唸到“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這一句。這是出自一句禪語,大意是:人生在世時時刻刻像處在荊棘叢林,暗藏危險誘惑,唯有不動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方能行動無偏頗,從而規避風險,抵制誘惑。

    此禪語春生知其意,只是從未深入參詳過。春生盯着禪語靜默片刻,忽側身詢問一旁的歸逸大師:“師父,如何才能做到心不動呢?”

    歸逸大師雙手合十,閉目不答,須臾片刻,方纔問道;“你心在動嗎?”

    春生微愣,隨即搖頭稱:“不知,只是近來心中頗不安寧。”

    歸逸大師睜開眼睛,雙目平和,他深深的看了春生一眼,高深莫測地答道:“佛曰:笑着面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註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春生在歸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歸逸大師那番話,悠然,隨心,隨性,隨緣,參透許久,方纔明瞭。是呢,佛曰:一切痛苦皆來自*,*是所有痛苦的根源。自己近來想得太多,歸根結底是見識了太多,心中生了癔症,這才導致心神不寧。或許不去多想,不去亂想,凡事淡然處之,方能省卻許多煩惱。春生連日煩惱的心事想通了,不禁感嘆道,到底是佛法無邊,學海無涯。

    其實春生雖小,卻自幼習文段字,接受佛法洗禮,所思所想自是與常人不同。便是有些奇思妙想,那也不過是人成長的必經階段,只是自己尚未意識到而已。

    許是解開了心結,春生心底覺得有些輕鬆,這才專心致志地往家去。到了村口時,天漸黑了,幸好後頭走得快些,不然在晚些,林氏許要着急了,這麼想着春生便又趕緊加快了步伐。

    待快到了莊子時,這才發現整個莊子燈火通明,莊子門口兩旁各站着位腰配大刀,身穿玄色武服,威風稟稟的護衛,春生心底震驚,不知此乃何人,所發何事,待又往前走了幾步,便見那兩個護衛手握大刀神色警惕的望過來,滿臉寫着生人勿進。春生停下腳步後又見那護衛的武服上標了個大大的“沈”字,便猜想該是府中之人,遂放下心來。待思索片刻後,便拐進了旁邊的小道,決計從側門進入。

    卻說這向來無人問津的莊子近日卻是門庭若市,引得貴人們連番登門。這事兒還得從晌午說起。話說今個兒晌午太陽毒辣,用了午飯之後,這莊子裏的貴人在屋中小憩,便是那林子裏的園丁也頂不住如此爆嗮,每日午間都得回來歇息個把時辰。

    守門的小兒王栓兒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偷懶打盹兒,無奈天氣實在是太熱,胸口汗溼一片,睡得極不安穩,便是旁邊的那隻狗也睡得氣喘吁吁地。

    這王栓兒好不容易剛睡着,就被外邊一陣凌亂地馬蹄聲驚醒,後見院子裏的狗聽到了聲響吠叫了起來,王栓兒便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卻見一隊凶神惡煞的帶刀士兵奪門而入。王栓兒哪裏見過這般陣仗,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跌倒在地上,渾身顫抖跪地求饒:“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

    那領頭的看都不到一眼直接往裏走,倒是旁邊的隨從狠狠地踢了王栓兒一腳,嚇唬道:“咱們爺來了,還不滾過去通報,誤了爺的大駕小心要你的狗命!”說完趕緊追着前頭領頭的在後頭候着。

    那王栓子被嚇得丟破了膽,腿軟的癱在地上起不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只跌在原地學舌叫喚道:“爺···爺來了···爺···爺來了···”

    走到前頭的那隨從聽了眼一抽,遂又嗤罵道:“好個沒用的孬種···”

    這邊一番動靜早就把裏邊給驚動了,薛管事披着衣裳便趕了過來,邊走邊穿衣服,待到了外頭,見到來人,頓時整個人都震驚了,向來穩重的管家頓時紅了眼,連忙彎着腰躬身迎了過去,說話都不利索了,道:“少,少爺!”

    原來這來人便是那元陵城中頂了天的沈家沈國公之五子沈毅堂,人稱沈五爺。這沈毅堂渾身汗流背夾,天氣炎熱,讓人脾氣也跟着上火,是以鐵着一張臉,甚是嚇人。見有人這般稱呼他,有些詫異,一般是家中的老人才這般稱呼他,便掃眼望去,見來人有些眼熟,“薛管家?”

    那薛管事見沈毅堂還認得他,激動得眼中泛淚光,“沒想到少爺還認得我,奴才···奴才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這薛管事原先本是府裏的二管家,十年前因犯了事被打發到這莊子裏頭來了。薛家本是府中老人,原也是伺候着沈家少爺們長大的,是以對着沈家主子有些非凡的情分。趕忙把他請進了屋裏,又大聲對裏邊吩咐道:“趕緊的,燒水沏茶。”又親自命人到深井打些涼水放在屋裏降溫,好生伺候着。

    沈毅堂汗水消了臉色略微好些,問了些近薛家的近況,便起身道:“不必忙活了,姨奶奶在哪個屋子?帶我去見她!”

    薛管事有些詫異,原來少爺是衝着夫人···姨奶奶來得。隨即反應過來,領着沈毅堂往林月茹屋裏走去。

    這邊林月茹本是睡熟了,被外邊亂哄哄的聲音給吵醒,又是狗吠又是人的喊叫聲,覺着外邊兵荒馬亂的,遂爬起來問道:“外邊怎麼呢怎地如此喧譁?”

    玉迭聞聲趕來伺候,猜測道:“小姐,應當是外邊來人了,雲袖與恬依已經出去打探了。”話音剛落,便見雲袖那小丫頭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道:“奶奶,奶奶,那···那個···爺···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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