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鬥春院 >第51章 三少
    元陵的冬日特別冷,不同於北方,是一種刺骨的陰冷,大雪漫天紛飛,甚是寒冷。但是天氣好的時候又會非常和煦,溫暖的陽光照拂在身上,只覺得連心窩子裏都是暖暖地。

    春生在書房裏伺候了幾日,自那日過後便未曾見過那沈毅堂,倒總算贊成書房如同莞碧姐姐嘴裏說的那般清閒自在了。

    這日天氣大好,莞碧與春生在書房裏打掃,瞧着外頭的太陽大,便讓春生把書房裏貴妃榻上,太師椅上墊的褥子,金絮拿到外頭曬曬,莞碧手裏端着一些沈毅堂的物件欲送到住屋去。

    莞碧剛走沒多久,卻聽到外頭有人氣喘吁吁地喊道:“少爺,少爺,您慢點兒!”

    話音剛落,便見有人闖了進來。

    春生手裏抱着一大堆東西,把整個腦袋都遮住了,費力的掙了掙,也只露出了一雙彎彎地眼。

    便瞧見屋中出現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生得一張圓圓的黑臉,長得結實健壯,憨頭憨腦,若不是瞧見身上穿戴如此華麗如斯,定會以爲是從哪個莊家田地裏冒出來的土黑娃兒。

    只見他上穿青錦襖,腳上踏着一雙金線飛鳳小朝靴,手裏拿着一張弓,急步興沖沖而來。兩道粗粗的黑眉毛下面是一雙丹鳳眼,眼睛不大,卻是炯炯有神。

    忽地瞧見春生,似乎也愣了愣,遂停在了原地,只兩眼直直盯着露出一對彎彎月牙兒眼睛的春生瞧着。

    春生猛地撞見陌生人,一時警惕,又見來者身份不凡,便猜測許是哪房的少爺,一時還未曾開口,便聽到對方詢問道:“你是新來的丫鬟麼?我怎地沒瞧見過你?”

    春生一聽他的語氣,便知來人定是經常出入此地的。

    自那沈毅堂大婚後,府裏的大老爺沈衝兆呆了幾日便又匆匆的返回了京城,留下妻兒侍奉在老父老母身側。餘下二房歷來隨着居在元陵,三房沈衝瑞身虛體弱,不宜來回奔走,再加上江南氣候比京城更爲適合養病,是以也留在了元陵。四房沈衝錦難得歸家一趟,此番便告了長假,一直待到年後方動身去往邊疆。

    是以,此番府中人口聚齊,是非常熱鬧的。

    只聽聞這大房長子沈之敬沈大少爺已年滿十九,生得玉樹臨鳳,清秀俊雅,貫滿京華。次子沈之軒在家中排行第四,年滿九歲,自幼聰明伶俐,亦是生得粉妝玉砌。只是這二房的沈之謙素來肖像其父,也是個走雞鬥狗的紈絝子弟,只因乃是庶出,被主母吳氏打壓得厲害,是以又顯得有些唯唯諾諾,整日吹噓耍橫,卻無幾分真本事在裏頭,是以雖已年滿十六,親事還無甚着落。

    倒是這四房的三少爺聽人議論得少,只私底下聽到幾句生得五大三粗,面似黑炭之類寥寥幾句。

    春生私底下聽莞碧姐姐唸叨過,說四房的三少爺無事總愛跑到爺書房裏看書,這年齡,相貌皆對得上,想來定是那四房的三少爺呢。

    遂連忙跑回去把手裏的東西放回原地,匆匆過來行禮道:“奴婢是剛來的,給三少爺請安!”

    待那沈之聰瞧清楚了春生的面貌後不由一愣,他原本追隨着父親行武出身,自幼在邊關長大,又自小被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歷練,整日跟着五大三粗的將士們一塊粗魯慣了的,歷來粗枝大葉,行事魯莽。整日裏如同一匹脫繮的野馬,恨不得撒開了蹄子四處奔騰,只回到了元陵這才被拘着規矩了起來。

    後又起早貪黑跟着府裏其他的少爺們一同上學堂滿嘴禮儀仁義信,只覺得苦不堪言,幸好後來無意中在五叔沈毅堂書房裏發現了滿屋子的兵書謬論,不同於父親手中千篇一律的用兵之道,反而是講訴一些戰場上的詭異奇談,直讓人入迷,只覺得發現了寶物般,恨不得一下了學便馬不停蹄趕來。

    那鄭氏對他教養上心,身旁安排的皆是年紀大的丫鬟婆子照料,沈之聰平日裏性子又粗狂,最不耐煩那些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進進出出跟隨的皆是小廝,哪裏瞧見過這樣俏生生的小丫頭。

    此番猛地瞧見春生,只覺得生得如此嬌憨可愛,只見她穿着一件碧綠色白底收腰細襖,領口處繡了粉嫩的春花,下着白底撒花裙,梳着一對雙丫鬢。那一張小臉奶白奶白,像朵花兒似地俏生生地盛開在自個兒眼前,沈之聰“噌”地一下紅了臉,一張黑臉漲得通紅,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又見那春生瞪着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只覺得那雙眼裏滿是水兒,溼漉漉的,瞧得無端的讓人不自在起來。這沈之聰也不知道自個兒怎麼了,只覺得胸腔裏一下子搗鼓得厲害,心臟彷彿是要跳出來了似地,隻眼睛快速地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兒就收了回來,便不敢再看了。

    手中緊緊地握着那隻弓,故作鎮定的問道:“五···五叔這會兒還沒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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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春生恭敬回道:“是的,三少爺,爺平日裏這個時辰還不曾回來,想來還得再要一會兒。”

    沈之聰耳朵裏嗡嗡作響,只聽得春生聲音軟軟糯糯,酥酥麻麻的,實則並沒有聽清楚她說些什麼,只胡亂“嗯”了一聲,便又飛快的擡眼看了她一眼,有些報澀道:“唔,我進去找幾本書。”

    說着便匆匆越過她往裏去了。

    春生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三少爺雖生的敦實健碩,卻瞧着寬容厚道,不似個擺譜的少爺,雖生的黑古溜秋,面如焦炭,卻壯實有力,拔地參天,自有一番風骨。

    話說這沈之聰自幼隨父在軍營中長大,所接觸過的女子無外乎是自個母親姐妹幾人,典型的大男孩心性,有些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地。其實他翻了年便立馬十三歲,虛歲十四了,在這個年紀已算是一枚標準的青蔥少年呢。

    好些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早已青春萌動,暗生情愫了,尋常講究的大戶人家早已預備了些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便是有些早已初經人事也並不足爲奇。

    只是他素來愛武,喜愛打拳練箭,整日裏心思全部放在了練武這件事情上,是以對其餘的事情皆不在意,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爲武事癡也並不爲過,雖天性坦蕩純良,到底對男女之事愚鈍了些吧。

    沈之聰原本是興致匆匆的過來尋那本《疆場怪論》地,此番拿在手上只有些心不在焉地,一旁的小廝元寶問道:“少爺,咱們這會子是直徑回書房還是去三老爺的瑞雪居啊!”

    這元寶是沈之聰貼身隨從,爲人忠心耿耿,沈衝錦素來嚴苛,動則對沈之聰處以軍事處罰,偏偏有時那沈之聰倔強得像頭牛,認定的事情怎麼也拉不回來了,元寶也跟着沒少受過責罰,是以算得沈之聰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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